“告诉一声好让你们抓别的时候睡觉?”胤禛分了一个责怪地眼神给十四,转头看向胤祥,皱眉道,“老十三,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若来的不是我,而是皇阿玛,你要怎么交代?”
胤祥涨红了脸,低头诺诺不语。
当着法海的面,胤禛好歹给他留着面子,并未出言训斥,只是说:“你回去把荀子的《劝学》抄上百遍,两日之内抄完交给佟大人检查。十四不许帮忙!”
“啊?”十四夸张地叫了一声,上去扯着他的袖子,“四哥,你罚点别的,别罚十三哥抄书了。”
“管好你自个儿,今天是没让我撞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平日的淘气事。”胤禛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幼弟,耐着性子劝道,“佟大人脾气学问都好,你们若不乐意,要不要跟我换老师啊?”
虽然这话不是问他们,但十四背后的伴读顿时苦了脸,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妈妈咪呀,四阿哥的老师张庄是出了名的老顽固,疯起来连皇子都敢打,依着十四爷这性子,他们还不脱层皮
十四也颇有自知之明地用力摇头,心想爷才不要变成个小古板呢,但还是拉着胤禛的袖子哀求:“可是抄书一事……”
胤禛略感诧异,这小子今天胆够肥啊,非得给十三求情不可吗?然而十四话未说完,苏培盛急急忙忙地进来找胤禛:“爷,皇上传您去乾清宫听旨。”
皇阿玛闭门不出五六日了,这时候宣他?胤禛脸色一沉,忙问:“只有我一个人吗?”
“不,从大爷到八爷,除了太子都被宣了。”
胤禛这才点点头,起身去了。
十四不由沮丧地跌坐回椅子上,长叹一声:“唉,这可怎么办呀!你连着几日没睡个饱觉了,要不我们告诉额娘吧?”
“别!”胤祥赶紧喝止十四。他现在最怕的事无过于生母养母生隙,怎么会上赶着跟德额娘抱怨抄书一事呢?
十三阿哥虽然活泼调皮,但是还算聪明好学,原来是事出有因。法海听了倒生出两分同情,轻咳一声:“你们年纪小,疲惫的时候一味加练反而容易写坏了字,日后不好纠正。《劝学》先交个十来篇上来,剩下的慢慢写吧。”
这就是要帮他们糊弄四哥了?十四眼前一亮,他一向能屈能伸,此刻也不再拿鼻孔看人了,扑上去扯着法海的袖子卖萌:“佟大人,舅舅,你真是个大好人。皇阿玛眼光果然不错。”
十三也笑着上来谢了他。
法海被这两个小子变脸的速度弄得哭笑不得。
康熙把自己关在南书房数日的时间,终于连前朝众臣都要发现不对劲了。他终于心内有了腹稿,他冲龄践祚,什么大风大雨没经过。太子本性是好的,只是这些年过得太安逸了些,才会被身边的奴才蛊惑罢了。
他思及此处,提笔在纸上落下几个儿子的排行,从一到七,一字排开。
康熙提笔凝思许久,先于在“一”字上画了个圈,写了一个“直”字,刚直不阿曰直,勇猛顽强曰直,这个字给老大,恰如其分。
未几,他又在“三”字上画了个圈,思索片刻给了个“诚”字。信曰诚,敬曰诚,纯曰诚,老三这个孩子于恭敬孝悌上是好的,希望他继续发扬吧。
而后他又圈中了“四”字,不知为何德妃的脸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丹砂朱笔,这一个小小的红圈圈触目惊心,又重若千钧。他横笔思索良久,最终一言不发地把“四”那个圈勾掉了。
可是只有老大和老三,似乎又有所不足,康熙略一思索,西北御帐中几月相处的记忆涌上心头。他在“七”字后头,又补了个“八”,这才铺开明黄卷轴,开始书写圣旨。
“传朕旨意,令诸皇子于乾清门面圣。”
梁九功恭声应了,飞快地瞥了一眼纸上的数字,识趣地没有问这个“诸皇子”是否包含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