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的嘴角抽了一下,既然寒羽收下了,那就代表他收下了。
“寒羽真聪明。”萧奕笑眯眯地赞了一句,寒羽听懂了自己的名字,兴奋地叫了一声,然后熟练地把抓在爪子里的那个小瓷瓶又抛给了小四,这一次,小四收下了。
见状,萧奕笑得更欢,对着小四道:“这药是用来预防的,你先一日一次的吃上三日,还有,赶紧回去用艾叶水洗洗去。”
虽然小四懒得理会萧奕,可是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赌气,更不会拿官语白的健康冒险,他应了一声后,就先退下了。
看着小四略显僵直的背影,官语白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他捧起茶盅轻啜了一口热茶,方才道:“阿奕,我们也是时候会会孟仪良了。”
萧奕嘴角一勾,直接扬声道:“来人!”
守在书房外的一个士兵立刻进了书房,躬身抱拳给萧奕和官语白行礼。
萧奕随口吩咐道:“传话给李得广,让他去把孟仪良给本世子带来。”顿了一下后,他又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说来,孟仪良现在应该是在曼越酒楼。”
没想到世子爷对孟老将军的行踪如此了解,士兵心中一惊,恭敬地抱拳领命,匆匆去传令。
如同萧奕所料,此刻,孟仪良正在乌藜城西的曼越酒楼三楼的一间雅座中,除了他以外,酒楼中还有两人,乃是古那家的现任家主赫拉古和他的长子尼特。
雅座中的一角已经放了数个空酒坛,酒正酣。
孟仪良又饮了半杯酒后,道:“赫拉古,你们回去后就赶紧准备一下,再过几日,等到时机合适,本将军会亲自进宫去见世子爷,劝世子爷重择供马商,届时,你们可要机灵着点,挑几匹最好的骏马让世子爷瞧瞧。”他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坐在孟仪良对面的赫拉古面露感激之色,双手捧起酒杯,以一口还算流利的大裕语说道:“我古那家可就全都仰仗将军了。”说完,赫拉古一口将杯之酒饮尽,以示敬意。
孟仪良心里很是受用,嘴上却淡淡道:“一切还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有将军出马,还有什么大事不成呢?!”赫拉古殷勤地恭维道。
孟仪良嘴角微微勾起,掩不住志得意满之色。
自他来了南凉,并负责征马一事后,赫拉古就几次上门,诚意满满地表示他们古那家可以提供优秀的战马给南疆军。本来孟仪良还想吊吊他们的胃口再议,谁想后来安逸侯日益势大,而正好世子爷也来了南凉,他便想着借征马一事,要是能够采购到大量便宜的战马,必能在世子爷跟前立功露脸。
于是,他约谈了赫拉古,开出了一个极低价格,原本他以为赫拉古还会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对方竟然答应了,只提了一个条件……
想请他帮助,打压一下德勒家。
依赫拉古所说,德勒家如今势头正猛,已经将古那家压得喘不过气来,若是他肯出手给德勒家一些教训,古那家愿意无偿送上一万匹战马。
当时,孟仪良就心动了。
随后,两人一拍即合。
按计划,孟仪良会故意在初筛时把有利的竞争对手都刷掉,等到了跑马场挑选战马的时候,德勒家的马就很明显比别家的更胜一筹,只要挑马的人眼睛没瞎,肯定会中选!
等采购了战马后,就由古那家安插在德勒家马场的眼线偷偷给这些马下药,那么等马被送到军中后不久,就会犯病。
这么一来,德勒家的马供给军中的马是病马的事就会传扬开来,从此德勒家在马商中将再无容身之地。
而孟仪良也可以以此为借口,在世子爷面前进言,指责安逸侯为了一己私利采购病马,以中饱私囊!
这实在是两全其美之策!
起初,一切都按计划进行,非常顺利。
可是没想到在世子爷和安逸侯挑马的过程中还是出了一点意外——安逸侯竟然挑中了艾西家的马!
不过幸亏他早有准备,提前给另两家带来的马全都喂了些甘絮草……后来的发展皆如他所料!
如今,军中为了病马一事人心惶惶,骚动不已,只需他再顺势轻轻地推一把,不管那安逸侯多么巧言令色,只要军中哗变,世子爷为了平息众怒,给众将士一个交代,必然是要疏远安逸侯。
哪怕碍于安逸侯的身份暂时动不得他,世子爷也定然不会让他再继续插手南凉军政。
如此,自己也就自然而然地去除了安逸侯这块绊脚石!
想着,孟仪良的眼中闪过一道锐芒,也一口饮尽了杯中之酒,嘴角翘得更高。
古那家的大公子尼特见孟仪良的酒杯空了,急忙殷勤地给他斟上了一杯。
孟仪良举杯,心情不错地对赫拉古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赫拉古也是举杯,恭敬地说道,“等事成之日,我一定重重酬谢将军。”
二人相视一笑,都是仰首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尼特在一旁笑着恭维道:“将军真是好酒量!”
说完,尼特不动声色地对着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他再拿一坛酒过来。
孟仪良面上泛着一片微醺的潮红,豪爽地笑道:“哪里是本将军酒量好,是你们南凉这酒淡,有机会你们去大裕,本将军请你们喝我们大裕的烧刀子,那入口的滋味才叫够劲道,浓烈似火烧。”
“若是我和犬子有机会去南疆,一定去拜访将军。”赫拉古有求于孟仪良,自是殷勤地奉承了一番,哄得孟仪良眉开眼笑,飘飘然起来。
雅座中的三人相谈甚欢之时,酒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喧哗声,阵阵脚步声混杂着各种惊呼声、议论声……
孟仪良皱了皱眉,面露不悦之色,他稍稍推开一旁的窗户,往外面的街道看去,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只见酒楼外头被一个个身穿铜甲铁盔的南疆军士兵团团围了起来,那些士兵看来气势汹汹,行动时疾如风,停下时又不动如山,一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样子。
四周的南凉百姓和酒楼内的食客都是指指点点,惊疑不定。
普通的南凉百姓也许看不出来,但是孟仪良却是一眼就从盔甲上的徽记看出这是幽骑营的人,带队的人他也认识,是李得广。
赫拉古和尼特自然也看到了,飞快地互看了一眼,都有些心中打鼓。
赫拉古小心翼翼地说道:“将军,这是怎么了?”
孟仪良却是不以为意地道:“没事,我们继续喝酒。他们想必是奉世子爷之命出来执行任务的。”
赫拉古心下稍安,可是他提起的那颗心才刚放下,雅座外就传来了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随着“吱”的一声,雅座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李得广带着四个南疆军士兵从外头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孟仪良握着酒杯的手下意识地微微用力,眉头微蹙,心中隐约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李得广怎么知道自己在此?
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泰然自若。
李得广一进门,目光就落在孟仪良身上,抱拳道:“孟老将军,世子爷有请。”
对孟仪良,李得广的态度尚算恭敬。
不过,对赫拉古父子俩,李得广就没那么客气,大手一挥,冷声道:“将他们俩拿下!”
他身后的四个士兵快步上前,粗鲁地钳住了赫拉古父子俩。
“放开我!你们这是做什么?”赫拉古挣扎着,父子俩都是又惊又疑又恐。
尼特求救地看向了孟仪良:“孟将军,救命啊,快救救我们啊!”
孟仪良又急又怒,斥道:“李得广,你这是做什么?你实在是太放肆了!”
这李得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骑率,竟然敢在自己的面前如此放肆,当着他的面不问缘由就擒下赫拉古父子。
李得广也不与孟仪良废话,简明扼要地抱拳道:“孟老将军,您有什么话就到世子爷面前说吧,末将也是奉命行事。”
孟仪良瞪了李得广一眼,自知与他多说无意,一撩衣袍,沉声道:“那本将军就随你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