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对联华服装厂的改制很满意，在报纸、电视上都宣传了这一号称是改革开放政策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成果，但是有心人却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联华服装厂的厂长涂翰毅与广东茂元服装公司的副总经理姜子胜在握手的时候，涂翰毅笑的很真诚，但姜子胜好像却笑得很勉强，甚至还带着一丝苦涩。

姜子胜确实很郁闷，虽然楚都市大肆宣传，这是一次成功的改制，可是在他看来，却是一次失败的投资。改制方案制定之后，他马上向符彬政做了汇报。虽然联华服装厂的条件，很多都有些离谱，但符彬政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而且还是很痛快的答应下来的，这一点姜子胜未必能够体会得到。

世上之债，人情债最难还，一直以来，符彬政总觉得自己欠了佟晓明一个天大的人情，但是这次与联华服装厂的合并之后，他自认为，这个人情自己可以还上了。虽说代价可能是好几百万元，但他认为值得。

在改制方案最终确定下来之后，符彬政与佟晓明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电话沟通。他向佟晓明介绍了自己的公司与其他省份的服装企业合并重组的方案，以楚都市这次的方案来说，这样的代价，足够在别的地方收购两家同样的企业了。佟晓明也向符彬政表达了自己衷心的感谢。并且向符彬政承诺，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他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不要客气，尽管开口。

在联华服装厂的改制方案，由市委常委会最终审议通过之后，佟晓明再次邀请孙剑佛去他的富基酒店。这次他没有再叫外人，姜子胜的心情他能理解。但是姜子胜没有站在政治立场看问题，不管怎么跟他解释，他都会觉得自己这次当了冤大头。与其看着他那副臭嘴脸，还不如让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生闷气。

“孙市长，首先祝贺联华服装厂改制方案通过市委常委的批准，我敬你一杯。”佟晓明笑吟吟的说道，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也算是帮孙剑佛完成了一个心愿。虽说代价很大，但他认为，只要能让孙剑佛满意，都是值得的。

作为一名外来的投资商，虽然他的身份是香港人，可是现在他的投资重点，已经开始转移到了楚都市。在内地投资，他深深地知道，跟政府部门搞好关系，是多么的重要。如果能跟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建立一种非常好的私人关系，对他的生意将有事半功倍的作用。

“佟先生，这次也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把广东茂元服装公司介绍到楚都市，联华服装厂的改制，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呢。”孙剑佛确实很高兴，在常委会，当他再次拿出联华服装厂的改制方案时，所有人都挑不出任何问题。特别是他特意问到朱代东，朱代东仔细的看完改制方案后，也是无计可施。

看到朱代东哑口无言的样子，孙剑佛心里突然觉得很痛快。他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拿出那份计划的时候，朱代东是挑三拣四，把那份计划说得是一无是处。好像整个楚都市，就他一个人是这方面的专家似的。事实证明，没有你朱代东，在市政府的领导下，国有企业的改制，也能取得很好的成绩嘛。

“这个可不能谢我，如果不是楚都市有令人满意的投资环境，有合适的投资项目，我跟广东茂元服装公司的关系再好，人家也是不会来的嘛。有道是没有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佟晓明笑吟吟的说道，这次为了达到孙剑佛的政治目的，虽说自己没有直接出资，可是他的付出也是很大的。

“对了，你跟广东茂元服装公司的关系到底如何，这次联华服装厂的改制方案，就连省里的专家也是赞不绝口，认为联华服装厂能提出这样的思路，实际上是非常大胆的。如果不是广东茂元服装公司那边确实很有意愿，肯定不一定会成功。”孙剑佛很感兴趣的问道，这个问题令很多对国有企业改制有研究的相关专家都百思不得其解，楚都市对改制后的茂华服装公司，并没有太多的优惠政策。而联华服装厂的情况也不妙，要技术没技术，要产品没产品，真不知道广东茂元服装公司到底看上了哪一点，才死心塌地，非得把钱投到楚都市不可。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广东茂元服装公司的老板符彬政，在几年前一度陷入经营不善、产品滞销的境况。当时符彬政已经拿不出一分钱，就连公司里的职工也发不出工资了。他离破产只有一步之遥，后来他遇到了我。我跟这个人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他人很不错，就把他介绍给了香港一家外资公司，那是我一个朋友开的。

第一个月，就帮他拿到了几个大的订单，后来他资金短缺，我又借了五百万给他，让他的企业最终起死回生，并且得到了扩大再生产。他对我感激涕零，这次你说要把联华服装厂的改制搞得漂亮一些，我马上就想到了他。据他跟我说，要不是因为我，凭着联华服装厂的情况，只需要不超过五百万元，就能拿下来。”佟晓明笑着说道。

他还在想找个机会，把自己在这件事所起到的作用，向孙剑佛解释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主动的问起了这个问题，真是天赐良机。

“原来如此。”孙剑佛缓缓的说道，他确实没想到这中间会有这样的故事，特别是当他听到，如果不是佟晓明，广东茂元服装公司根本就不可能在联华服装厂投入超过五百万的时候，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佟晓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