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门前。
人来客往热闹非凡。
余老太爷的九十大寿,一如既往的办得盛重非凡。
但凡被请来的,都是清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男宾客皆由正门而入,女眷则由侧门进出;忙活安排的管事,来回跑腿的小厮,以及同样忙乱的丫环婆子们,分开接待,各有条不紊,忙活于络绎不绝的人客中。
寿宴上鞭炮鸣,舞狮起,映衬着场面非常热闹。
然而,被拥簇着坐在正位上的余老太爷,神情状态却不怎么好。身上过于宽大的大红华丽寿衣,也显得极其突兀而不合身,越发衬着他干瘦的身形、以及形容枯稿的面容。
也不喝茶,也不吃东西。
在热闹的欢声笑语里,兀自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即使这样,他还是强撑着坐在那里,接受一拔又一拔的儿孙们的吉祥贺词。
……
正在前厅的余太守,状态同样不是很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黄、邓两家私盐被夺一事。
他刚刚得到消息的时候是不相信的,清州城外运河一带极其安稳,并无山贼草寇,那么多年来都平安无事,怎么会突然就被抢了呢?
但看着灰头土脸的黄、邓两人,他不信也得信,但怎么想也怎觉得这种事不因该发生的;但它偏偏就发生了,发生得让人措手不及。
这样的事,若是发生在别的时候。
他编个由头让官兵参与搜查就是,但偏偏发生在这个时候;升迁调令即将批复出来,为了等待这个,他是万不能轻举妄动的。
然而,心里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那些被夺的私盐,虽然与他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黄、邓两家每次孝敬上来的大笔金银,皆是他送往上头,以及打点各位大人物的重要来源之一。
若没了这笔金银,拿什么去塞住上面那些狮子大开口?正在寒暄的宾客见他神情不太对,不由得问是怎么回事?
余太守很快反应过来,掩饰的笑道:“……呵呵,无事,让李老爷见笑了。”说着,胡乱编了个借口,说是近日劳累过度等等。然后,继续强颜欢笑的,打起精神招呼其它的宾客。
无论如何,私盐一事暂且压后。
升迁调令为大,在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再出什么事。
以这里余太守的目光又汇到远处的正席间。有些心神不宁的遥遥看着,那正被亲朋好友拥簇着,恭贺着,虽然强撑着喜庆妆容但明显有些力不从心的老太爷,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关老太爷的身体本没那么差。
但自从程老大夫没再来按时诊治扎针后。老太爷身体明显有些,不如从前起来。也不是没有找过其他的大夫来瞧,可那些大夫都只会摇头说自己治不了让另请高就,要不就是开一些根本没什么作用的养身汤药。
——那群庸医!
即使现在想起来,余太守仍怒气难消;堂堂清州城,难道就找不出第二个有点真本事的大夫了吗?
就在这时候。
先前派出去寻回余子林的小厮回来了,正站在不远处往这里张望。正在与宾客寒喧的余太守注意到了以后,很快脱身走了过去,看着小厮有些躲闪的神情后,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的问,“大少爷呢?怎么还没来?!”
小厮只得硬着头皮回话,说:“大少爷说了,他没能及时处理事情,让事态恶化自知有错,所以现在在将功赎罪,不抓到犯人便不敢踏入太守府一步。”
说这话的时候,小厮低着头不敢与余太守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