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日。
还是清晨尚早。
毓庆宫里就忙碌而紧张起来。每个宫人脸上,几乎都可以看到紧张和不安。萧皇后的鸾轿就停在毓庆宫外面,大片树下的阴影里,静静等候着几个太监宫女。
而更多的宫人,已经跟着萧皇后进了毓庆宫。宫里伺候的人,一个个战战兢兢,只怕那里惹了皇后不快。
好在,不用跟前伺候。
萧皇后进去了没多久,就将闲杂人等都遣了出来。显然是私下里有话与大皇子说。
“你那夜究竟去了那里?”
萧皇后坐在椅子上,看着带着几分病色靠坐在床上的司徒墨离问。仍然是那个问题,虽然态度比起之前要温柔慈祥了许多,但也改变不了她非要知情的强势。
因为那天夜里之后,竟是没有半个宫人知道他去了那里。
司徒昭华神色冷冷的沉默以对,不回答就是不回答。眉宇间带着一丝厌恶之色,萧皇后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一点,心底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愤怒,但脸上的神情并未有太多的波动,而缓缓的重复着问,
“你那天晚上究竟去了那里?母后在好好的问你,你为何不回答?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那有半点皇子的威仪可言?三伏六月天也能病成这样子……还是风寒湿气所至。看来你一夜未归,是一直呆在宫殿之外?昭华,你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是送你几个侍妾而已,也值得你这样与母后生份?”
“儿臣不敢。”
一句‘儿臣不敢’,仿佛砸落万千尘埃。带着压抑而沉重的隐忍……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起这件事情,司徒昭华脸色就无法形容的难看起来。
“母后此行来可有要事?若无要事,儿臣乏了。”
萧皇后听得目光一冷。但想到归根结底,那两个行事没分寸的东西也是自已亲自挑选的,心底里多多少少有些愧疚心虚,而盯着他深吸了一口气。
才没动怒的继续道:“罢了,你不说也罢。老三的婚事将近,前些日子你父皇问我,你可有中间的人选?寻常男儿到你这个年纪,也该成家立业了,在你的婚事上,你可有什么想法?”
说是询问,到不如说是先提个醒。
知子者莫若母。对于自已这个儿子的性情,萧皇后心底里很了解,知道他对于这种事情,必有所抗拒,但这种事情,也由得不得抗拒……
“儿臣不急。”
司徒昭华目光漫无目的的望着某处道。
萧皇后并不意外他的回答。但同样也并不放在心上的继续说道:“如今太子未定,若能得到一个好的助力,身为皇长子将更有机会。
所以,皇子妃的人选,必然不能像三皇子那样,草率定下礼部尚书的二女儿,后又因那二女儿病重,不动声色换成了另外一个宗族之女。”
说来也是件笑话事儿
每每听到宜妃因此事心情不好,而吃不下饭亦或是迁怒宫人的消息时,她都很想抚掌而笑……
“……”说而无用,司徒昭华选择听而不闻。
萧皇后也不要他回答,只要他听着。将自已看中的那几个势力不错的大臣都说了一遍,家世以及评估的助力,其女姓甚名谁芳龄几许为人如何……等等都大致说了一遍。
“母后为你看中的大致就是这几家,已经让人去收集那些小姐们的画像……到时候先送来给你看一看。”
“你也二十有几了,身边却连一个侍妾也没有,更没个知冷热的伺候着,实在不像话。你可知道宫里那些私下里咬舌根的奴才是在怎么说道你的?竟说你有……”余下的几个字,萧皇后到底有些说不出口。
若不是那些奴才私下里嚼舌根子的话,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还秒知道自已唯一能期待的这个儿子,竟然有了‘偷桃断袖之嫌’的污言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