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从来都不在乎那些话对一个女孩是多么大的伤害。
但她记忆最深的还是无意中听到的辅导员对她的评价,他说,吕娇是个有心机的人,你斗心眼可斗不过人家。
那时屋里坐着的是个家境富裕的女学生,是她的同班同学,她家里人常常往辅导员那里送礼。
她就站在门外,心里苦涩,却只能笑着推门进去。
一生不知要捱多少批斗:力争上游是不自量力,精打细算变为太工心计,保护自身即是自私自利,简直做什么错什么,被欺压得退往墙角,不外是因为无人撑腰。
这是亦舒在一本书中写下的话。
很贴切不是吗?
做什么错什么,无外乎无人撑腰。
无人撑腰……
看着铜镜里朦胧美好的脸,她竟开始回忆过去了,是在为自己的死亡提前祭奠吗?
记忆是盛开在流年里的花,她的花不曾绚烂,就要寂灭,怎能甘心,怎能死而瞑目?!
就在此时,铜镜里闪过刺眼的寒芒,蓦然转身她就看见兄佩戴着贵族的剑走了进来,他狭长的双目看过来,打量着她的脸,她一身的大红嫁衣,满意的点头,说了一句和妧一模一样的话,“姣,真华艳无双。”
“兄,姣美,我就不美吗?我只是没有嫁衣罢了,如若我也穿上和姣一模一样的嫁衣,我不是也很美吗?”妍跑过去,抱着兄的胳膊撒娇。
兄宠溺的拍拍她的头,“妍也美,妍的美是玲珑有致的身段。”
兄大概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看了一眼期待着被赞美的妧,也道:“妧的没在贤淑的性情。”
于是,妍和妧各自满意。
“庭院里桃花灼灼,妍和妧都去玩一会儿,兄有话想嘱咐姣。”
“有什么话我们不能听吗?”妍咕哝道。
“去吧。”兄笑着催促。
二女拱身行礼离去,那妇人跪地叩拜之后,倒退着走了出去。
一霎,屋里只剩下公孙暇和吕娇两个人,一个好整以暇,一个则呼吸急促。
“姣贞烈,曾与一游侠私奔不成跳崖。”兄逼近一步,口吻淡淡。
但吕娇却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一个曾经为了情人跳过崖的娇娇,若突然死在房里也不足为奇。
看来,公孙暇为了成全朋友之义,是一点也不顾念兄妹之情了。
当他的手摸向腰间的青铜剑,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吕娇噗通一声跪倒在他的脚下,决绝道:“兄,我能为你刺杀公子重。色,是最好的杀人利器。”
说罢,吕娇抬头,嫣然一笑,当她眉眼之间的媚态盛开时,艳光足以摄人。
公孙暇有片刻的痴迷,抚在剑柄上的手松开,轻抬起吕娇的下巴,低喃,“色,是最好的杀人利器。”
琢磨半响,欣然应允,“善。”
他在吕娇光滑白嫩的下巴上流连摩挲片刻,惋惜的道:“姣之美令我心荡荡,奈何产于一家,不得配成双。”
吕娇垂下头,冷掀起唇角,口中却唯唯哭泣,道:“兄生得粉面朱唇,亦是姣心中所好。奈何,奈何。”
遂嘤嘤啼哭不止,直把公孙暇哭的心软如棉,亲自将人扶起来,搂在怀里安慰。
半响儿,吕娇不着痕迹从他怀里出来,又跪在地上道:“今生无望和兄做夫妻了,只盼来生。兄放心且去,姣定能刺杀得了公子重,成全兄的义气。”
“善。”公孙暇最后看一眼姣,叹息离去。
他们不知,就在刚才,窗外站着一个人,不是那去而复返的妇人又是谁。
因为赶的急,她本意是来询问吕娇的嫁衣是否合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