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同一个现象的产生,有多种可能性……不过,倒是可以吓一吓她。”杜春晓看着那张“命运之轮”,表情里都是恶毒的欣喜。
杜春晓与桂姐告别之后,还是回到黄梦清那里住,她最近又心焦又无聊,因生意太淡,天气太热,尽管已临近夏末,可一想到“十八只秋老虎”,她便没了力气。所以径直往里头凉席上一躺,连旁边摆的满满一盆西瓜都不看一眼。
“稀奇了,大肚王今天居然没有胃口?”黄梦清一面笑一面从书桌边站起,将铺在那里练笔用的雪浪纸团起来丢掉。
“梦清!”杜春晓突然在床上翻了个身坐起来,动作之快,像换了个人似的,“你说,我给黄大少爷再算一次怎么样?”
黄梦清愣了一歇,皱眉道:“你又生什么鬼主意了?”
“没!没有!”杜春晓突地又躺下,拿背脊回应她。
“再不说,我可就练琴了!”
杜春晓只得再起来,说要回家去了。黄梦清也不拦她,像是知道她早晚还会再回来这里,于是让玉莲准备了一罐冰镇八宝粥,并两只甜瓜,让她随身带去。杜春晓只得一手捧了一只瓜,将罐子的环柄套在右臂上,摇摇晃晃回了书铺。却见那里的门竟开着,以为有贼,便蹑手蹑脚贴着门边儿往里探,只见已晒成黑炭条的夏冰正往地砖上洒井水。
“喂!我这里可都是书,你弄湿了怎么办?”
见是熟人,杜春晓便放下心来,将甜瓜往夏冰怀里一放,便坐到柜台里来,俨然老板的派头。夏冰边抱怨整个书铺都长了草,边打开罐子,饮了一口粥汤,随后舒服得叹起气来。
“说,在黄家又打听到什么新鲜事儿了?”
杜春晓也不理,只顾皱眉发愁。半晌才喃喃道:“我说呆子,你讲这几宗命案之间,会不会其实没什么联系呀?”
“怎么说?”夏冰知道两人分析案情的时候到了,便坐下来,将罐子里的八宝粥吃完。
“黄家死了五个丫头,如果说被切去腹部的那四个,是因为怀了孽种而被灭口,那么吟香被害,应该和前边没什么关系吧?”
“这个可讲不准,或者是吟香知道让她们怀孕的人是谁,于是被灭了口。但是李队长他们非说她只是被劫财,因为小厨子说她逃跑的时候身上带了巨款,咱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却一块钱都没找着。”夏冰觉得这案子别扭,却又讲不出哪里不对,所以表情像便秘。
杜春晓拿起一张星星牌,咬在嘴上,笑道:“其实这几日,黄家内部也不太平,凶案之后的一些余波已经出来了。”
“哦?是哪一些?”夏冰要的便是杜春晓做这免费的探子。
于是她一五一十将事情全讲给他听,讲完后还不忘加上一句:“总而言之,哪里都不对劲,这家人真是奇怪呀……除了梦清。”
看她一脸茫然的兴奋,夏冰欲言又止。其实在随李队长在黄家上下询问一圈之后,零零碎碎掌握了一些信息,却都是不怎么有用的,对各人摆出的时间证据也进行了核对,可说是毫无收获。唯独那位唤作桂姐的下人,说翠枝死后的某一晚,她因要准备祭祖的东西,很晚才休息,临睡前想到二少爷交代过要把茶水摆在他伸手便能够到的地方,以便他夜里渴了来喝,于是披了衣服起来,拿着茶壶穿过庭院往二少爷房里去。半路却见桂树底下站了一个人,提着昏黄的牛皮灯笼。仔细望去,对方梳了两根辫子,花边半袖白衬衫被灯火染成诡秘的红,她从那玲珑剔透的侧面,认出是二小姐黄菲菲。当时因怕二少爷发现她漏做了事,便也顾不得打招呼,只悄悄走过去了。回想起来,确是蹊跷的。
“更蹊跷的是,我们问了二小姐,她死活不承认那晚在桂树下出现过,还又哭又闹,说我们冤枉她。”夏冰抓了抓头皮,愁容满面。
“瞧你那样子,像是认为二小姐没有说谎?”
“可桂姐也没有必要撒这个谎,你说对不对?”
“那倒不一定,老娘们儿心眼多,不比咱们都是一根筋的。”
她其实也是认同他的,只是嘴上不愿承认。夏冰正要还击,却突然闭了口,只一脸错愕地往外头看,原来是杜亮不声不响站在门口,板起脸看他们。两人像做错事一般,都红了脸,夏冰语无伦次到像在提亲,与小时候一样那么怕杜亮。
“叔,这是……”
“春晓,黄老爷有请。”杜亮那一把干柴般的嗓音仿佛在锯夏冰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