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爷爷突然收住了脚步,紧跟其后的张七没有意识到这突然的停留,不小心撞到了爷爷的身上。
“咋子了,峻之?”张七问道。
爷爷说:“那树丛里有东西。”爷爷指着左手边那棵大树后面的树丛。
所有人都仔细地盯着那片树丛,突然,一大群鸟从里面扑了出来,朝着天空之中飞去。
“不就是一群鸟吗?”张七说。
喻广财很快就否定了张七的话,他说:“如果里面没有东西,不会惊起那片鸟群。”
爷爷提着步子,朝着那片树丛走了过去,李伟担心他出事,也跟了过去。就在爷爷距离那片树丛差不多十米的时候,那树丛里突然钻出了一个黑影,飞快地朝着山头的另一边跑去。
“是林子!”李伟这样大吼了一声,几人连忙拔腿跟了上去。
林子的速度非常快,好像对这山林里的小路非常熟悉。曾银贵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他的速度出奇得快,很快就超过了前面的爷爷和李伟,跑到了最前面。
“林子,你给老子站住!”曾银贵的声音在树林中响起来。
所有人都不敢有半点懈怠,追不上他倒不可惜,只怕是几人再次走散。前面林子一路跑着,连头也没有回。根据林子奔跑的方向来判断,这条正是上山的路。
他这是要带着几人往哪里去?看到几人,林子不应该停下来跟几人重逢吗?爷爷心里疑惑着,快步跟在曾银贵后面。
跑过最后一个拐角的时候,林子突然消失在了几人的视野之中。曾银贵不管三七二十一,沿着那条路就往山顶追,当跑完那条崎岖的小山路之后,曾银贵冲上前去。爷爷紧跟其后,只见一片平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就在不远处,林子背着手背对着几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峻之,别跑了!”林子突然这样呵斥了一声。
爷爷赶紧收住了脚步,只见在他脚前方不到一米的位置,有一道红色怪圈,这道圈围住了整个前面的平顶,林子所站的地方,正是平顶的边缘,再往前走,就是一个无底深渊。只是这时候的曾银贵已经跑进了那个红色的怪圈之中。
“银贵师兄,快出来!”爷爷说道。
曾银贵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迈着步子想要跨出那个怪圈。谁知,他刚一迈脚,前脚掌一越过那个红色怪圈的线,怪圈突然冒出一道红光,这道红光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将他的前脚掌生生削落在地。
这阵剧痛让曾银贵不得不抱着脚,在地面上打着滚。
喻广财和罗琪这时候也冲了上来,他远远地看着林子,又看了看在地面上疼得打滚的曾银贵,吼道:“林子,你这是在搞啥子名堂?!他是你的师兄!”
林子这时候回过头来,放下了头顶的帽子,笑着说:“别跟我说这些,你不是我的师傅,他们更不是我的师兄弟。”
“混账!当初你可是磕过头的!”喻广财有些发怒了。
“呵,那是因为我年少无知,现在我要把这个头收回来!你也不是我的师傅,相反,你是我的仇人!”林子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凶恶的表情。
爷爷实在有些不懂,为什么面前的林子会变成这般模样。
“你们面前的这个圈,总共有三道,是我的师傅布下的阵法,进得来,出不去,除非我撤阵。”林子又将手背回了身后,“现在要救曾银贵可以,你喻广财进来,再给我磕一个头,把我给你的,都还给我,我就放了他。”
“说些啥子话?林子你都忘了,师傅对你有养育之恩,你的父亲死了,要不是师傅收留你,你早就无家可归了!”李伟这样说道。
“师傅,你不要信这个狗日的,老子就不信了,这还出不去!”曾银贵这样喊了一声,站起来,朝前大跨了一步,只见他的右腿在那道红光的映照之下,瞬间飞了出去。曾银贵被这阵剧痛弄得惨叫起来。
“等一下,你们别说了,我进去。”喻广财一步步走上前来,朝着那怪圈迈了进去。
“磕头!”林子说。
喻广财对着他,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林子这时候哈哈大笑起来,伸了伸手,说:“曾银贵现在可以出去了。”
李伟和爷爷连忙上前去,将地上的曾银贵从地上扶起来,拉出了圈外。
“你们可晓得我为啥子要这样做?”林子说着,转头对着爷爷,目光阴森可怖,他说,“对了,说起峻之,我还要给你道个歉,我利用了你,不好意思。你一直问我青龙山上啥子消失的军队的事情,实话告诉你,那些都是我编出来。包括后来我跟几个当兵的兄弟从贵州回来,啥子潘司令接见,都是假的,就为骗你们过来。我晓得这假仁假义的喻广财会上当!”
整个事情,要从很多年以前说起。那时候的喻广财和林子的父亲林中,是非常好的朋友。林子以前的哥哥因为误闯太岁地里的阴井出了事之后,一向视他如珍宝的林中一度疯癫了。可就在林中疯癫的过程之中,曾经整日整日地说着一些大家都听不太懂的话。喻广财得知此事,就赶去看望林中。本来他打算来陪陪林中,谁知他来了之后,就不愿离去,一直在林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喻广财几乎推了所有的生意,每天和林中吃住在一起。
那个时候,林子作为林中的儿子,为父亲有这样一个朋友感到无比欣慰。同时,喻广财也经常给他讲一些丧乐队里遇到的怪事,让林子对他非常崇拜。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一天早上,林中突然从床上醒来,身上的病全好了,整个人清醒得不得了。而这时候的林中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对各种事情都预测得非常准确,还看好了很多村民一辈子都没有治好的疑难杂症。
可是,这样的生活并没有过多久。林中说他已经预测到了自己的死期,在死之前,他将林子托付给了喻广财,让喻广财收他做徒弟,以后在吃饱喝足的情况下,稍稍照顾着林子一点即可。
喻广财答应了,在葬了林中之后,喻广财就带着林子走了。那几年,林子跟着喻广财也非常勤奋,加上他天资聪颖,学东西很快,整个丧乐队里除了喻广财,林子是最懂行的,比所谓的大师兄李伟强出很多。
按理说,林子应该对喻广财感恩戴德。可后来,林子学到的东西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懂行。在学东西的过程之中,林子一直在关心父亲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父亲这种情况其实民间也时常遇到,一个人在发疯的时候,很容易见到一些神仙和鬼怪,如果遇到鬼怪,鬼怪会害你,可你如果遇到神仙,神仙就会教你很多仙术,这种仙术对神仙来说不过是些皮毛,可如果运用到人间,那也有破解生死,通天境,达地狱的功效。这种仙术,正常情况下一般人是无法理解的,聪明的人可以学通半点,如果要全学会,就需要消耗你的生命,来添补你在理解方面的不足。林中在发疯的过程之中,就全然领悟了这些仙术,不过透支了生命。而他在发疯的时候,碎碎念的那些让人晦涩难懂的东西,就是他所学会的仙术的口诀。
至于喻广财,他整日整夜地陪着林中,就在仔细地做着记录。这些记录就在他的那个泛黄的破本子上,这个本子堪称天书。拿到这个本子,学懂上面的东西就能完全学会这些仙术,在人间驰骋。
当然,如果这一切都是天意,用你的性命来换取这所谓的通天本领,林子自然是无可厚非的。可随着林子学到的东西越来越多,他听到的关于这种事情的说法也越来越多,他就渐渐开始产生了怀疑。直到后来的一次机会,他遇到了黄师傅,黄师傅看他是个行家,随便教授了他两句口诀,没想到他一学便会。林子感叹黄师傅的道术,就跟黄师傅打听起了关于父亲在发疯时候遇到仙人的事情。
这两人原本素不相识,黄师傅告诉他,其实遇到这种情况,稍稍用一些道术就是可以解决的,中途阻止发疯的人继续往下学,这样就能救他一命。这一点,喻广财绝对是知道的。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当然是为了林中发疯时,念出来的那些口诀。
“你们现在应该明白了吧?”林子说,“就是你们面前的这个人,他为了能够尽可能多地抄写那些口诀,置我父亲的生死不顾!”
“林子,你肯定误会了,师傅不是那样的人。”爷爷劝说道。
林子听后笑起来,他说:“后来我也这样想了,可我渐渐发现,其实他根本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我也相信他最开始并不是为了要学啥子通天本事,他的目的只有一样,那就是救他自己!”
“这个咋个说?”爷爷问,“师傅又没有得啥子治不好的病。”
林子叹了口气,说:“说到这里,我还应该给你道个歉,我不是有意害死你的莫晚的。”
“啥子?莫晚是你害死的?!”爷爷一听,气得想要拔腿冲上去,却被李伟给抓住了。
“你先不要激动,我说了我是无意的,我的目标很明确,其实是他,喻广财!”林子指着面前的喻广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