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记起了第一次见钟离珞的时候,分明她才十四岁,却不像一个豆蔻年华的妙龄少女,却有几分似行将就木的迟暮老人,看过了世间风云变幻,满目沧桑。
乖觉的推着她的轮椅到窗边,而后离开房间,她知道自家小姐很多时候喜欢一个人独处,而且最喜欢看的就是天。
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次日,左丞相易府,正堂。
青衫男子坐在右首座上,就着杯沿轻轻抿了一口:“好茶,贡品大红袍吧,左相当真是圣眷正隆。”
“公子谬赞了,”易远已经花甲之龄,鬓发已经有点斑白,但精神矍铄,一双眼睛深沉得很,仿佛能看透事间的一切。
青衣男子道:“易相,明人不说暗话,在下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易远轻轻吹了一下茶盏边缘溢出来的雾气,哂道:“你就这么有把握我会帮你?”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男子从袖口摸出根碧玉簪捏在指间,簪头的翡翠珠色泽鲜亮,应是长期被主人把玩所致。
“不知丞相可还认得这个?”
易远接过簪子细细端详着,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他竟然手一直在颤抖,直到在簪体寻见那深刻亦同样烙印在心间的“君”字,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半晌,方涩然开口:“既是她的意思,无论何事,尽管说罢”。
“丞相大人,还有一月便是三年一度的科考,您是主考官吧,我家公子的意思,您应该懂。”见易远面有难色,男子面带恭敬道:“不是让您舞弊,而是别让有些‘庸才’挡了我家公子的路”。
“你家公子是?”易远微微皱眉,这男子气质如斯,竟只是下人么?不禁对那个公子存了几分好奇。
“我家公子三日后必会亲自拜访,到时可与丞相详谈,天色不早,我该回去向主上回禀了,多谢丞相款待”,男子站起身来,微微拱手。
“未请教公子名姓。”
“青衣。”
“慢走,管家,送青公子。”
旁边的管家忙上前,“青公子,这边请。”
“不送。”
中秋这个古老的节日由来已久,中秋之夜,月色皎洁,“圆月”作为团圆的象征,因此又称中秋节为“团圆节”。既是团圆,那便是一个都不能少,楼里年轻一代的堂主来得最迟的也赶在十五日下午到达京都。
临江仙,二楼雅间。
“来来来,大家敬主上一杯。”说话的是红衣翩然的女子,瞧年纪不过二十上下,一对柳眉弯似月牙,眼角微微上挑,谈笑间便是风情万种。
只不过腰间软肉却被人用指轻轻捏住,她轻呼一声,腰间那只手立马松了力道,改为轻揉。
其实力道本来就很轻,对红袖这种习武之人来说,其实是微不足道的。
红袖得逞一笑,于是换了个姿势重新半靠在橙夏--此时在她腰间轻按的手的主人怀里。
“我不是说了让你端正一些么?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橙夏对靠在自己怀里的女子低低道。
“我很端正了,我都听话把头发都挽起来了,人家改不了嘛。”红袖桃花眼里盈盈的,似是要漾出水波来。
“……那你尽量,不许笑。”
红袖当真不笑了,唇紧紧抿着,眼里泛起了一层雾气,只是那表情看在众人眼里,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敬给莫青璃的酒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你还是笑吧,人家还以为我做了甚么了不得的事了。”橙夏无奈道,只是环着怀中女子的左手紧了紧。
“我就知道。”红袖摇着橙夏的胳膊晃,笑得贼兮兮的,像成功要到糖果的小孩。
“知道甚么?”
“你最疼我。”
“闭嘴。”
两人当着众人的面打情骂俏,却也不知避讳,莫青璃眼观鼻鼻观心,只安静坐着,也没喝酒,只是抿着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