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静娴面色依然带着些余怒,对一旁绿柳吩咐道:“等她回去不论明着是要召什么人入宫,有什么人请见,都拦了。若是让心腹往外送信,有一个算一个也一并拦下,已私通宫外、意图不轨之名论!”
绿柳忙答应下来,转身出门将继续的吩咐安排了下去,留下福全在内沉默一阵,出去端了杯白菊清茶送了上来,轻声劝了一句:“不过是凭着您赏脸寿福宫才能逍遥这么些日子,主子不必太过在意,”
静娴接过,叹息一声,面上带了些苦笑:“我又哪里是在意她呢?”
福全便极快的瞄了一眼案上放着的,有关下原、函辙城破,将士及百姓伤亡的奏折,声音便又低了一个调,似是安慰:“因沉珂难医无计可施,才不得不行此壮士断腕之举,却是为了日后。您也不必总放在心上。”
闻言静娴倒是有些诧异的看了看他,轻笑了笑:“你竟也会说这样的话,倒真不像是你的性子。”
福全一愣,又默默退了回来却是再不发一言,心里却是暗自泛起了些苦涩,只觉自己从不顾伦常,帮静娴在暗中做起不轨之举时,便已经再和以往不再相同了。
☆、91支线番外君
“叽里咕噜!咕噜咕噜!叽里噜!”
一大清早,静娴从睡梦中醒来时,听到的便是在她床榻下隆鼻深目的男人,满面不忿的叫喊。虽然说的是听不懂的哲哲语,但只从对方激动的语气和面色来看,也能猜出不是什么好话。
伸了伸懒腰,静娴心情还算不错的站了起来,从面前以绿柳为首的宫人手中接过清茶漱了漱口,这才擦拭着嘴角,看向了还在一旁不停怒骂的男人。
因为一晚上都被捆了手足绑在了床柱上,布吉希克看来很是狼狈,但还很有精神,目光带着仇视,天然卷曲的黑发散乱的披在肩头,许是西北苦寒的缘故,肤色要比静娴常见的大赵男人都深一些,眼眸是不同于大赵人的碧色,再加上深凹的眼眶,高挺的鼻梁,一看便知是异族,但不可否认,看多了以后,竟也奇怪的很是顺眼,充满了不同于中原士子的,很是野性的异域风情。
因为这相貌,静娴倒也并未介意对方明显失礼的声音表情,相反面色还算是温和的俯首对他笑了笑,开口打了招呼:“我们的小王子今日倒也精神的很啊!”
布吉希克仰起头,冲着静娴“呸”了一声,又声音高亢的说了一串听不懂的哲哲语,语速很是急促。
静娴也不着急,就听着他的叫嚷洗了手脸,慢慢坐到了梳妆台前,这才从镜中看着他,慢慢说了一句:“说人话。”
布吉希克一顿,想了想才又接着开了口,这次倒是中原话了,但声音很是怪异:“天狼神的子孙不会屈服!死心吧,你这个,这个……”
说到这,他像是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描述静娴,犹豫了许久,才像是突然福至心灵,接着喝道:“你这个荡/妇!”
听到这个词,本来还算饶有兴趣等着他的静娴面色便猛然一沉,声音冷厉:“掌嘴。”
福全沉默不语的上前一步,将系在床脚上的麻绳解开,接着就只凭着自己一人便将布吉希克从地上拖到了珠帘外。在阻止了身后小内监想上前行刑的举动,福全先自己动手,很是小心将布吉希克脸上散落的发丝剥开后,便猛地抬起手,从右至左抡起一个漂亮的弧线,狠狠的落在了布吉希克的面颊。
皮肉接触,随着瞬间响起的一声清脆声响,布吉拉克猛然倒地,右侧脸颊也已着几乎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鼓了起来,福全却像是根本未发现一般,又接着单膝跪地将布吉扶了起来,面无表情,很是认真的再一次手下轻缓的将他发丝整好,露出他满是不屈不忿的面颊,然后——“啪!”再一次倒地,甚至连倒下的方向位置都与上次没什么差别。
这样的动作重复几次后,福全身后的小太监偷觑着他的面色,只觉得浑身一寒,早已心惊胆战、缩着脖子退了一步,在心里又一次的体会了这位慎行司的掌事是如何的阴沉可怖。
好在没过太久,帘内的静娴便出声叫了停,又让福全将布吉拉克带了进来,但这时布吉本来还算英俊的面庞也已不能见人,福全不知存了什么心思,这近十次的掌掴却都是落在了右边,还几乎是同一处,右侧脸颊高高肿起,又红又亮,但左边却依然好好的,这样看来便连威武不屈的神色都变成了滑稽。
静娴这时已将发髻挽了起来,转身站起行到布吉希克弯腰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脸,又面色危险的问了一句:“你方才,说什么?”
布吉希克面上满是屈辱愤慨,但瞟了眼在一旁一动不动盯着他的福全之后,却还是没有再重复刚才的话,毕竟他虽然不怕拳脚甚至刑罚,但掌掴这种方式还是太过丢脸了些,更何况他也实在是有些怕了福全那阴沉的作为。
但就此退缩也不是他西哲男儿的风骨!因此犹豫一瞬后,布吉希克还是换了一种说法,神色坚定:“我说,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屈服你这恶人!”
见对方还算识趣,静娴倒也没在接着追究,只是接着笑了笑,带了些调笑的趣味:“我也不需你屈服!”
这倒是实话,到了这时候,其实静娴身边并不缺男人,朝堂民间有不少心甘情愿以自荐枕席来向她换荣华富贵、权利前途之人,这些虽然也不是真心,但你情我愿,只要对方真的有足够吸引她的资本,静娴也并不介意做这样的交换,甚至比起真的迷恋值到了九十以上的男宠,静娴反而更乐意召这些人,毕竟更放心肆意,不必考虑太多。
但无论如何,静娴也不至于,也不屑做强逼他人之事,她之所以将布吉希克强行禁锢在身边,自然是因为系统那早早出现的男宠支线,也可以换句话说,她现在要在系统中买些东西,很需要任务完成后奖励的金钱。
布吉希克,乃西哲族长之子,是在哲哲举兵十万犯境却被黄将军与清桦领军反击,大败而归,甚至追出西北走投无路后,再次与大赵议和,为表诚意送来的质子。
虽说也算是王子,但西哲族长送来的也并不是他最得意最喜欢的继承人,布吉是他十个儿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似乎因为布吉母亲出身女奴的缘故,也并不的他欢心,甚至并未得到承认,在西哲时甚至从未给过他王子的待遇,唯一的正视的一次却是将他送到了万里之外,成了扣押的质子。
静娴以往也就是在布吉希克送来降书时见过他一次,因为他完全不同于中原的相貌还算映像深刻,于是才在需要完成任务时第一次想到了他。
毕竟一个异族人,就是静娴对他表现出再大的兴趣,也不会让他影响朝政,这一点便能让许多人放心,当然,不可否认的,静娴想到了布吉希克,也是因为他确实是一很有魅力的男人。
只是将他召到了身边后,静娴也发现了这是一头小野狼,浑身都泛着自尊自卑混在一起的不驯与傲气,成日昂着下巴,用凶狠掩饰着孤立无援的心虚与畏惧。
只是就算知道如此,野狼有时的傲气也太讨人厌了啊!
静娴伸手戳了戳布吉希克肿胀的面颊,满意的看到对方不能控制的一颤后,带些恶意笑了笑,轻声诱惑道:“我放你回西哲,怎么样?”
布吉闻言一顿,眸中瞬间闪过丝希望,但接着又很快换成了戒备。
静娴接着开口,声音里满是蛊惑:“我不仅能放你回去,还能让你布吉成为下一任的西哲族长,在哲哲炫武扬将以往看不起你的人都踩在脚下,告诉他们谁才是西哲的主人,谁才是天狼神真正的子孙!”
布吉心头一跳,已忍不住的抿了抿嘴,因着这美好的描述几乎连这一动作给他脸上带来的疼痛都未曾意识到,只是双眸放光的盯着她。
“本来我是有打算这么干……”静娴慢慢拖了长音,见布吉面上满是紧张,便又不慌不忙的低头弹了弹指甲,接着说道:“可我现在改主意了,因为你不听话,我不高兴。”
布吉希克面色一滞,意识到对方只是在戏耍自己,心头不禁涌起了一阵后悔恼怒,不止闭上了嘴,连眼也合了起来,扭头不言。
这番赌气般的动作极大的取悦了静娴,不禁笑着站起了身,正想说什么时福全忽的上前一步,低头请示道:“轿撵已备好,已到了去乾政殿的时辰,主子可要动身?”
扭头看看天色,静娴又看了明显胡说的福全一眼,倒也并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由着宫人帮忙穿戴着衣物首饰,自己则在心里默默算着布吉希克在她身边已呆了多少时辰。
按系统要求,七天内要呆够四十个时辰任务才会成功,这么算来一天便需五个时辰有余,布吉到她身边已是第六日,明日下午便刚好七天,只是这时间……
静娴默默算了算,因为不甚清楚系统里十米的距离到底是多远,似乎也不怎么能肯定布吉已经在自己的“十米”之内呆够了时间。
于是等得收拾妥当,静娴临走前便吩咐解开了布吉软布束缚,看着他认真说道:“不过还有两天,你和我去乾政殿,若这两天里你听话,我便重新考虑。”
反正就算布吉还大吵大闹,也能再绑起来放在身边,因此静娴说罢也不等的对方考虑清楚,就自顾自当前出了门。
布吉站起,在后犹豫一瞬,看着静娴的背影,终还是有些踉跄的举步跟了上去。这之后整整一个上午,静娴在乾政殿处理朝政,布吉则异常的并未吵嚷,反而很是听话的按着就静娴的意思就呆呆站在了静娴身后,面带沉思。
沉浸在政事中的静娴顾不上理会他,就这般几个时辰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午饭时辰。
静娴扭头看见布吉希克脸上的红肿,面色倒也温和,让他先下去上好了药再来与她一同用膳,布吉一言不发,但也听话的按着静娴的话下去上了伤药。
饭桌上,捧着一碗白米的布吉希克面带不安,犹豫许久后终是抬头用向主位的静娴开了口:“你说得可是真话?若我听话你会真的放我回去?”
静娴停下了手下的象牙筷,确实,她像布吉说得话也并完全是戏言,她想过将完全将一个只能倚靠大赵的王子送回去,并一力扶持他掌控西哲,只不过不是什么好心,只是想永绝后患,更彻底地将哲哲中原化,只不过暂时还没有想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