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有摆小摊的,有卖包子炊饼小吃的。
他到了门口,一个店伙计肩上搭了块毛巾,赔着笑上来说道:“客官,您到哪一楼?”
要是卓然这之前没有从那老汉嘴里得知,这红通酒楼有这么一个分层,他也就不明白对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他都知道了,说道:“我到一楼,随便吃点东西。”
卓然没有选高档的地方去,因为他不是在吃东西的,他是来打探消息的。而打探消息当然往人多的地方走,这就是他为什么选择人多的一楼,因为一楼贩夫走卒什么人都有,里面热闹非凡。
大声说话的,嬉笑怒骂,孩子叫娘,妻子喊丈夫,跑堂的吆喝,还有卖唱的,咿咿呀呀唱曲,什么声音都有。在这里头说话都扯着嗓门,不然就算对坐也不一定听到你说的什么。
那伙计并没有因为卓然是去一楼而有任何轻视,依旧笑容满面。扯着嗓门往里喊:“一楼,客官一位!”
里面便有伙计过来招呼他,把他领到了里面靠中心的一张桌子前。桌上已经坐有两三个人。
伙计让卓然在空位上坐下,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道:“不好意思,客官,其他地方都坐满了,就这还有一张空位。不过你得跟别人搭伙,你瞧人太多,实在抱歉,没办法一人一张桌子的。”
卓然点头说:“没问题,四海皆兄弟,在一起吃饭也是缘分。”
听到他说话,坐在他对面的食客都不由瞧向了他。微微笑了笑,点头。
卓然坐下之后拱手,对着他们也笑了笑。
坐对面的是个妇人带着个小孩。妇人用一张黑巾蒙着脸,只露出眼睛,还用手帕包着头。但是从她伸出来的手掌和说话的声音,腰肢动作来判断,大概也就二十出头。
这少妇脸上蒙着黑巾,这种打扮在街上随处可见。因为年轻的少女和大姑娘小媳妇,上街为了方便,有的改做男装,有的不愿改男装,就会用丝帕蒙着脸。一来挡灰尘,二来也可以避免容貌被那些登徒子瞧了去,惹麻烦。
当然,大家闺秀要出门坐轿子,象这位妇人这样的穷人家的姑娘,只能用一方丝帕蒙着脸,算是一个遮掩了。
另一侧坐着的是个黑脸汉子,一只脚踩在长条板凳上,正用脚搓着脚丫子。似乎有点烂脚丫,一边搓一边还颇为享受的倒吸着凉气,在长条板凳下则是一只草鞋,那草鞋上面沾满了烂泥。
那妇人是先来的,已经点了一碗面,还要来个小碗。把一碗面的一小半夹出来放在碗里,让她的儿子吃,她儿子却不吃,手里玩着一对竹筒子做的小玩偶,玩得颇为兴趣盎然。
卓然坐下之后,问站在旁边的伙计有什么吃的。伙计指了指对面墙上挂着的一排菜肴牌子,上面写着菜的名字,下面写着价钱。一看那价钱,果然很亲民。
卓然便随手点了两样下酒的,还要了一壶酒。
听卓然点了酒,那边正在搓脚丫子的黑脸大汉顿时很响的咕咚咽了口水。瞧上卓然的脸笑容多了几分,说道:“兄弟,看你这样是读书人吧,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卓然是穿的一身长衫,但是坐一楼里面穿长衫的也不少。毕竟穷文富武,很多读书人其实没什么钱,正所谓穷酸。
书生要下酒楼,当然还是穿着书生的长袍,不会换成短衫的。他们来的当然也就是一楼这种花费便宜的地方,所以并不奇怪。听黑脸壮汉这么说了之后,卓然点头说:“没错,不知道阁下是在哪发财啊?”
卓然现在要的就是跟人攀谈,从中了解消息。他恨不得把全城所有的人都叫来询问一遍,那才能更容易找到线索,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他刚才走了这么一段路就发现,这县城还是挺大的,虽然赶不上东京汴梁,但是还是不错,也颇为繁华。所以就更进一步增加了他寻找的难度了。卓然希望能尽可能多的与人交谈了解。
听到对方主动与自己搭腔,当然正中下怀。
黑脸壮汉说道:“刚才听公子要了酒,一个人喝,很没味道吧,要不要咱们一起喝呀?”
他说这话时涎着脸,同时还瞧了一眼旁边那妇人。好像意思是说桌上的人都参加,他这话原本只是半开玩笑的试探的,对方同意当然最好不过,不同意也就不太难看。毕竟讨碗酒喝也不是什么太丢人的事,好酒之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