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线下,我们在村口找到一块斜躺在地面的地界领碑,师父顿时一脸凝重地喃喃念道:“棺材镇?!”
“啊?棺材镇!”
我和卜一缺顿时异口同声叫道,嘿!见过奇怪的事不少,但是还真没见过这桩子怪事,居然还有小镇叫棺材镇的,那这里不会又是个鬼窝吧?!
卜一缺胆颤心惊地四下扫视着,然后苦笑着对师父道:“杨道长,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怎么感觉凉嗖嗖的…”
我也接着卜一缺的话茬子道:“是啊师父,这领碑不会又是鬼变的障眼法吧?我们是不是…是不是不要进去了?”
师父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道:“该来的避不掉,该去的留不住,再说,我们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
闻听此话,我赶忙四下看了看,只见除了这个地儿,左右竟是被一道刺猬墙阻隔起来,而我们站在这里的便是唯一的通道,若是不进去,除非掉头再回去,到时难免再经过个恶水潭,再遇到那条大黑蛇…
想想都是浑身一颤,这么说现在是进退两难,不进去是不行了啊!
师父突然又开口道:“我们进去后,在不清楚状况之下,你们切勿触碰里面的一花一草,甚至就连走路都要中规中矩,记住了吗?”
“记住了!”
我和卜一缺重重点头,现在知道,不听师父言吃亏在眼前,总之师父不会害我们就是了。
师父在前领路,我和卜一缺步步小心谨慎,生怕凭空再跳出个脏东西唬人,但是走了半天,除了能感受到这里平静祥和外,压根就没有一气异样的气息,我走在最后面,悄悄打开天眼,四下扫视一周,并未看到一丝阴气,但是奇怪的是,这里也没有什么生气,生气弱到了极点,确是让我一阵狐疑,难道我天眼出了毛病不成?
我快步走到师父身后,低声道:“师父,这里没有问题啊?我刚才开了天眼,四周连一丝阴气都没有看到呢。”
师父扭头诧异地道:“哦?那为师就不必再看了,我们随便找一户人家化点吃食,然后休息一下就赶路。”
我心里一喜,师父现在终于相信我的判断力了,相比当初的那些时候,师父除了说我笨就没别的词儿可说,美滋滋地点了点头,我们来到临村口的一户人家,这家人很奇怪,门前还挂着一盏大红灯笼,没想到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也有这些老规矩。
等我们走进这户人家的大门时,竟发现了更加怪异的事,只见大门敞开着,而门口竟平放着一个修长平整的桌案,桌案上,竟是堆满了又圆又大的白馍馍,不但有白馍馍,还有玉米锅魁,这些食物诱人地摆放在那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在这里守着,若是被人偷了去怎么办?
我的眼睛都看直了,急急道:“师父,你看这…这三更半夜怎么这里的人家还摆这么多的吃食,这是要招待人啊还是要卖啊?”
师父冷不丁瞪了我一眼,道:“卖个屁啊,现在这个时候又是荒郊野外,卖给谁?卖给鬼啊?不过倒也是,是有些奇怪了。”
我刚欲舔舔干涩的嘴唇,却已经听到卜一缺吧唧嘴巴的声音,我扭头一看,卜一缺的嘴角已经流口水了,看到这我也是心里那个急,这里有这么多吃食,要是让我们吃一点该多好啊。
但师父有些执拗地道:“这家人很怪异,我们就不打搅了,免得惹下什么麻烦,这样吧,你们两个往东找,看看哪家人愿意化给我们一顿,为师就往西找,最后不管找到找不到都在这里聚合,去吧。”
我点了点头,当即就和卜一缺扭头向东边踅摸,而师父也左转正西,虽说一路走着,我和卜一缺还是无法转回头不看那些吃食,对于饿了许久的我们来说,那些吃食真的太诱人了,直到不远处的另一家大门前,我和卜一缺突然顿住脚步,齐齐发出惊叹道:“不会吧?!”
不是别的,这另一家的大门前竟也挂着一盏大红灯笼,倒不是因为这个惊叹,而是这家人的大门也是敞开着,门口也是摆放着一个修长的桌案,桌案上堆积着又圆又大的白馍馍,和一些油煎大饼,玉米锅魁,看到这些,我们震惊之余,不免止不住地流起了口水。
“这…”我咂了咂嘴巴,道:“一缺,你说奇怪不奇怪?怎么这家人的门前也是摆放着这些白馍馍啊?”
说着此话,我的眼睛已经无法从白馍馍上挪移开,而卜一缺,也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白馍馍,口中随口回应道:“是啊,是有点怪异,怎么这家人的门前也摆放了白馍馍呢?还有,这家人的大门前,竟也没有一个人守着,莫不是这里本就不怕招贼?还是这里根本就没有贼?”
我肚子“咕咕”地响着,抿了抿嘴,道:“要不咱们再去别家看看?这没人咱也不能乱拿不是?”
卜一缺慌乱地点了点头,马上又摇头道:“初七,要不咱吃一个吧,反正这里也没人,如果他们真的在乎就不会大半夜的摆这里了,吃一个也不会有人说的,你看行吗?”
我何尝放开了吃一顿啊,但是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环境下,我身为修道之人自然不敢乱来的,毕竟还有师父在旁边,若是我不吭声就拿了吃,那师父一定会发火骂我的,与其挨骂,我倒愿意再捱一会儿,若是师父不在这里就好了,那我就可以…
我强忍着食物带来的诱惑,伸手拉了拉卜一缺,道:“我们还是到别家看看吧,如果有一家肯给点吃食,我一定给你大份儿,走吧。”
卜一缺吧唧着口水,然后苦着脸依依不舍地随着我离开这一户人家,径直又向东走,好不容易费力将卜一缺的脑壳转过脸看向前方,马上我们又被前面一家的场景被弄懵了,这…这里真是怪到家了!
不但大红灯笼一样,而且这一户人家的大门前竟如出一辙地敞开大门,门口摆放着桌案,桌案上堆积着又圆又大的白馍馍和油煎大饼,这一次不光我有些火大,就连卜一缺也开始嚷嚷起来:“这是干什么?!就是炫耀也没这个炫耀法啊!庄稼收成好,生活富裕,也不见得就这么摆霍啊,这这…这么多的吃食不要咱们要了得了,初七,干脆先吃点再说!”
这下卜一缺下定决心要吃,我立刻阻止道:“还是先弄清楚情况再说,别像师父说的那样,闹出什么麻烦来,到时师父那个脾气你受得了吗?”
卜一缺一甩脑壳,急急叫道:“嘿!那你说怎么办?!”
我开着天眼,再次四下看了看,并将周围的房屋院墙都仔细地踅摸一圈,却发现这些住户的房屋都是很气派很富庶的青瓦大房子,不过有些守旧,像是老些年的老房子,但能修盖这样气派的高门路青瓦房,一定日子很好过了,在十八里村的时候,也就周二叔家是这样的大房子,而在这里,居然家家都是这样的房屋,据老人们讲过,但凡是同姓村落的住家,大多都是祖上连着亲沾着故,也就是祖上传下来的一个族群,一个姓氏的族群,比如十八里村,原本并不叫十八里村,而是叫孙庄,也就是一个村子的人都姓孙,看这里这个面貌,多半也是一样的情况了。
四下看不出什么异样的状况,我只好对卜一缺道:“要不这样,我们到门口喊几声,若是有人出来,我们就化点吃食,若是没有人应承,那我们再到别家看看,怎么样?”
卜一缺极度失望且难捱地叹息道:“那好吧,你喊吧,我肚子这会儿正饿的难受,原本还有点力气,可是一看到这些吃食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大步走到门前,然后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可是院落里竟没有一丝反应,而且堂屋里连个回音都没有,我没有气馁,接着又喊了两声,最后又加了一声,可是结果却是意料之外的没人应承,我心里苦寒着一笑,难不成又是和刚遇卜一缺时见到的姜家庄一样吗?当时和师父一起也是喊了半天门没人应。
卜一缺傻眼了,扒拉着嘴角上的口水道:“这可怎么办啊?要不咱们--”
未等卜一缺说完,我赶忙阻止,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在极力忍耐,道:“我们还是到别家再看看,只要有一家人应承我们就算有吃的了,这里的人不穷,我们一定能吃个饱饭的。”
劝慰着卜一缺,同时也在劝慰着我的内心,我用力拉着卜一缺往村子里内部走,这次我们没再沿边缘路线,而是直往里面走,但是走了一会儿,卜一缺的身影“嗖”地窜到了前面,我一看登时傻眼,这个怪村子到底是什么怪规矩,居然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装扮,这样的大红灯笼,这样摆着大白馍馍和油煎大饼…
未等我阻止,卜一缺突然挥手道:“先不要说,兄弟我再也忍不住了,你不吃我可是先吃了!”
说完,卜一缺飞快地跑到一户人家门前,一把抓起四个大馒头,张开大口吃了起来,吃了两口,顿时激动地一笑,并含糊不清地道:“真香啊!初七快吃!”
我猛地咽了咽口水,双手不住地抓住屁股蛋子,我也忍不住了,但是有师父在心里压着,我不能胡乱造次,卜一缺倒是不用怕,他犯错师父也不会怎么说,反而会加倍的痛骂我一顿,我深深叹了一声,远远退到一边,既然不敢吃,也只能远离卜一缺和那些吃食,以免控制不住,我捂着肚子刚欲退却,突然!
“你们,你们干什么的?!那些东西不能吃--”
一个苍老的声音自小巷的黑暗处急急传来,随之,一个满头白发身形略显佝偻的老者步履蹒跚却脚步有力地急急走到我们眼前,再次对着卜一缺强调道:“小家伙,那些东西你不能吃啊!”
第三章黑漆棺材
听老者此话,我顿时一惊,终于有个人出来了,难不成这老者是要讹人?那卜一缺也没吃多少东西啊,也就一个大饼,两个馒头,三个馒头…五个…七个!
卜一缺自然也是听到了老者的呵斥,但是自打他开吃这会儿,那双手和那张嘴就没停过,直到老者走近他身后,卜一缺这才慌忙抓起几个馒头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连连点头称是,向老者赔着笑,缓缓走到我身边。
我一时尴尬,这卜一缺也太饿疯了吧,人家都出来吆喝了还猛吃呢,就差人家骂街了,却听卜一缺含糊不清地嘿嘿笑道:“真好吃,嘿嘿…”
我撇了撇嘴,彻底无言以对,赶忙上前向老者赔礼道歉:“老爷爷,真是对不住,我们实在是太饿了,已经好几天没正经吃过一顿饱饭了,这样吧,等我师父一会儿来了该付您多少钱就照付,我朋友这里还望您多多谅解。”
说完,我狠狠地瞪了卜一缺一眼,凭什么我一个没吃还要给这家伙圆场子,卜一缺倒是练的一脸厚皮,只顾着吃,也只顾着朝我嘿嘿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