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惠没有阻拦,右手长枪反转,涅阿顿地,那一攻击缓慢无比,又重如山岳,刹时在地震动,烟尘四起。
无数裂缝如蜘蛛网一般在脚下裂开,而下看不见的地下,有无数准备破地而起的树根被这一击震裂。
但他感觉的到,有更多的树根在脚下凝聚,想要隔开他与大地的接连。
没有迟疑,他拔出长枪,带出泥土无数,飞快屈膝,极速前冲,长枪尖上双龙呼啸,隐有龙腾之势,一往无前,轰向凤枝那足有百米的树杆。
孔雀的身体已经完全镶嵌入树枝之中,那树枝在他体内微动,发出吮吸一样的轻微声响。
有微风吹过。
无数凤凰花瓣落下。
铺在地上,飞在风中,映的世界似乎都变成了红色。
姬惠枪尖几起音障,带走巨大风声,卷的红花翻滚,周围夹杂在红花中的树枝也随着巨大的气劲被纷纷绞碎,眉心印记闪动,戊土神印全力发动,完全、彻底的轰入树身。
随枪尖没入的,是巨大的戊土之精,几乎瞬间,从枪与树身接触之地,树杆开始石化。
那树身剧烈颤动,却在震动中猛然裂开,仿佛被开天巨斧从中劈天,竟是生生弃了小半身体。
姬惠眉中忧色一过,反手轰碎袭来树枝,猛然屈膝一个起跃,原来的地面轰出无数树枝,毫厘之差擦过他的发髻。
只是落下之时,地面已经没有一丝泥土。
全是树根。
姬惠自空中一个转身,垂直落下,长枪再度向地面狠狠一击。
树根粉碎,却留下无数汁水,飞溅空中,带出一种优雅的香气,但下边,还是树根。
天上、地下,周围数枝仿佛无穷无尽,姬惠不丝毫慌乱之色,出手沉稳,无论多大树枝,总是可以用最巧妙的身法避开,实在无法避让,就自其中轰出出路,整整七天,竟然神色如昨,不见丝毫气衰力竭之色。
然而,双方都知道,这是一场消耗战,木土相克,姬惠无法接触大地,就无法让戊土神印彻底发挥,孔雀的优势几乎是绝对的。
时光渐过,姬惠的气力没有丝毫变化,但他心知以尽极限。
动作微微一缓,一根树枝猛然从左扎来,他举拳相迎,虽然及时运气护体,但终究内元枯竭,将那树枝轰碎时左手也是血肉淋漓。
姬惠也不心急,在他看来,实在不行,就逆转真元,将戊土精气注入本身,到时石化自己,就是孔雀把自己的石身敲碎,也不可能得到心血。
“阿惠,”孔雀的声音在树枝之后传来,他有点犹豫地问:“你真的,宁死也不愿意给我吗?”
“不错。”姬惠平静地答到。
“那,抱歉了。”孔雀的声音有点难过。
“不必抱歉,你不欠我。”这是要动手了?姬惠招式沉稳,眸光甚至没有再看一眼他的方向,“涂钦。”
“你改变主意了?”孔雀急忙回他。
“倾心于你,苍天可鉴,”姬惠按住心口,体内真元枯竭已极,心知大限将到,他微微一笑,“纵有干戈,我亦无怨。”
周围树枝猛然止住攻势,四下散去,露出孔雀苍白冷俊的面容。
姬惠正欲把话说完,但身体却猛然一软,头脑一晕,重重地跌在地上。
那虚弱感来的太快,以他修为,也完全来不及反应。
什么时候?他急速思考,却突然想起那每跟树枝断裂时优雅的清香。
“阿惠。”孔雀小心的将他抱在怀里,感觉到那人的身体越来越软,越来越热,他贴住他的脸,解开他的衣物,“别怕,阿惠,这不是毒,是交合之气,只是在凤凰木里太久,带上了凤凰的劫火。”
姬惠闭上眼,却突然想笑。
笑自己真的很蠢,明知不能两全,明知无论真假皆不该来。
远使真元,却感觉一股极热之气盘踞体内窍穴,轻微一动,却是……
“交合之气是阴阳之源,”孔雀控住他的下身,用指腹轻轻按压,“阿惠,我是不是很无耻?”
姬惠睁开眼眸,他的身体在对方手里释放,可是其他的地方连呼吸也没有乱上一点。
“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这是唯一可以对你起效的东西,你死了,我也不活了。”他看着漫天的凤凰花落下,在地上层层叠叠的铺满厚厚一层,小心的将对方放在地上,俯下身体,“阿惠,我不想你死。”
“那又如何。”姬惠的声音微带着沙哑,他是自控力极强,但如今,压制体内的火毒与情欲已经耗尽了他的气力。
孔雀扯过来一根极细的树枝,扎在他指尖,他的手指在颤抖,几次都掉落下来,细枝扎入肉里,沿着血脉一点点生长,在血管里挤压向前,剧烈的疼痛传入大脑,姬惠垂下眼帘,感觉着第二根树枝从指尖扎入。
有冰冷的泪水滑下,滴在姬惠脸上。
“别哭,”姬惠一字一字地说,“其实,不是很痛。”
真的,比起当初知道他的孔雀王,这个,真的不是很痛。
“阿惠——”树枝发出微弱的吮吸声,那是在吸食骨髓与鲜血,孔雀抱着他哭的越来越惨烈,妖怪向来是哭笑随心,这是他喜欢的人,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他喜欢到骨子里的人啊。
姬惠仰着着巨大的树冠,无数凤凰花还在飘落,他感觉到那树枝已经渐渐挤入胸口,扎入心脏。
“你不给我心血,我只能用凤凰树来抽取。我知道很痛,可是我要你活着。”孔雀将他抱在怀里,将自己的手里也扎上树枝,“我陪你痛。”
姬惠依偎在他怀里,长发散落,微微勾起唇角。
人之精血,一阴一阳,不过两滴,想要开启乾关,至少要他的一滴精血,既是抽掉他一半的血液骨髓,如此伤害,没有十年,无法复原。
若是全都抽走,他就是他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