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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一愣,只觉心头怒火夹着屈辱,冲撞的她两眼一抹黑,脸上立刻没了血色,虽说做活的时候偶尔会受到顾主的刁难,但是被印度阿三羞辱还是第一次,那张色迷迷的丑陋嘴脸只叫人想吐。

“邦度!她是我的新女佣,你对她最好客气点!”

楼梯口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接着是一道严厉的女声,辛夷循声看过去,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对红色蝴蝶结高跟鞋,款式新颖,往上是枣红色的灯芯绒背心旗袍,垂顺极好,紧紧包裹着腰臀,高叉开到大腿根,行走间一双雪白无骨的长腿若隐若现,扶着楼梯的手修长,指尖也涂着红色的甲油,丰满的胸脯被紧身旗袍高高勒起,涨涨鼓鼓的似乎快要撑破蝴蝶盘扣。

女人梳着当下时髦的用大火钳烫出的死波浪发式,眉周修剪的干干净净,只用黛青勾勒出两弯入鬓细眉,鹅蛋脸,琼瑶鼻直起天庭,眼窝凹陷,欧式双眼皮衬得五官更加洋气,聘聘袅袅三十余。

“您好!苏小姐!我是辛夷!”辛夷向她深鞠一躬,眼中不止一亮,还有柳暗花明的狂喜,看样子这是一个很好相处的顾主,她长得可真好看,就像娘亲用来糊窗户的报纸上的画报女郎一样好看。

印度门房似乎很忌惮她,立马站直身向她敬礼,“早上好!密斯温,见到您真是意外,您不是随江先生回苏省亲了吗……”

温定俞皱皱眉,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提及江涛,懒得理睬门房,双手抱胸站在唐辛夷四五步开外,打量着她,还不错,干净整洁,就是造型土里土气的不说,还挺诙趣,长得挺秀气,估计常年在室内工作,皮肤很白,额头上鼻梁上都是汗水,身材……

视线再三游移到辛夷裸露在外的脖颈,一小片前胸,以及小腿……温定俞揉揉眉心,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楼上那个人要满意才行……

“我姓温,叫我温小姐就行了,算是你的半个顾主。”收回视线,温定俞调头就走,辛夷连忙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上楼,经过门房的时候,还报复性地做了个鬼脸给他。

“你叫辛夷?”

“嗯……”

“你母亲是芹姐吧,她写的一手好字,荷包也绣得很精致。”温定俞解开前襟的扣子,拿出旗袍内衬里的小荷包,从里倒出一把细长的二齿钥匙,转头对她伸出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那只手掌看起来很温柔呢,骨肉匀称,指节分明,颜色是白皙泛着青粉,蓝色的血管从手心一直蔓延至手腕。

“看什么呢?”温定俞看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瞧,也下意识地低头查看,嗯,手臂黑了也胖了不少。

“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辛夷有点后怕地退后一步,心跳的厉害,温定俞身后那扇黑色的木门严合着,留声机让女歌手的声音时断时续,缥缈诡谲。

“来,接着。”温定俞眼底带着和善的笑意,拉过她的手,将钥匙塞进去,“进去吧,进去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等辛夷作声便越过她,再次朝楼下走去,幸好这是三楼,不然这样来回跑,温定俞肯定早就发火了。

一层楼有四个门,辛夷正站在靠近走廊窗户的最外一房门口,犹豫不久,楼下便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拉过蕾丝镂空的布窗帘向下看,温定俞正坐进车后座,有年轻司机为她打伞。

辛夷以前听顾主打麻将时说过,那种黑色的可以打开顶蓬的老爷车,是顶有钱的男人才开得起的,更别说只给女人坐,还有司机接送的了。

想到这一个月结束就能领到的高额薪水,和棚户区拥挤不堪的小屋子,辛夷闭眼,握住钥匙的手指泛白,锯齿形状的匙头压得手心生疼。

“等我存够钱了……就可以搬出南城,租个有独立卫生间的屋子了,用得起电灯,娘亲再也不用晚上熬夜做荷包了……”

腮帮鼓动,辛夷将盘起的辫子放下来,系好领扣,再把裤腿放下来,低头时才注意到原来自己的布鞋打湿了,一路上都是泥泞的脚印。

思量再三,辛夷还是脱下鞋子,将之立在门边,把钥匙插入锁芯,推开门之前,深深地呼吸几次,一鼓作气地打开了沉重的实心木门。

吱悠悠的正门打开后,是一处极小的玄关,上面是被镂空窗柩包围的圆形刺绣,下面是半打开的可推式鞋柜,清一色的红色女士鞋,有古典的老北京布鞋,也不乏时髦的不低于三厘米的高跟鞋,林林总总,挤满了整个鞋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