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2)

大师兄舀了些净水,又沾湿了手巾,方才回到山洞之中。

裴云舒也不知是否是热的,脸上泌出了细细的汗珠,额前的发被黏湿在两鬓,瞧着分外痛苦。

云景拿着被水浸冷的手巾,为他擦去脸上的湿汗,刚刚擦完,云忘就走了进来。

云忘好似在水中游过一回的模样,发丝与衣衫皆流着水,随着他的脚步一路滴落进了山洞,乍然一看,他眼中的血丝瞧着更为严重了。

“小师弟,”大师兄皱起了眉,起身走向他,“出了什么事了?”

云忘缓缓摇头,余光瞥了石床上的裴云舒一眼,他蝶翼般的长睫轻轻颤了一下,忙忙垂下眼睛,“师兄……”

他年纪尚轻,如今一副狼狈无比的样子,好似无家可归的幼崽,又可怜又惹人怜惜。

大师兄驱走他一身的水汽,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厚厚的披风,披在小师弟的肩上后,才接着问道:“小师弟,这是怎么了?”

“大师兄,”云忘抿唇,目含水光,楚楚可怜地看向师兄,“云忘刚刚在外想要采一些果子,谁知道遇上了一条小蛇,那蛇长得五彩斑斓,好似有剧毒。”

大师兄眉间深深,担忧道:“可有咬到你?”

“并无,”云忘心有余悸般,“还好滔天兽就在一旁,将那蛇给杀死了,只是云忘不小心,被吓得跌到了池子里。”

云景怕他受了惊吓,便细细安抚着他。

云忘表情乖巧,听着大师兄的话,余光瞥过石床上刚刚被大师兄坐下的位置,垂眸,掩去眼中情绪。

石床旁的一盆净水中,手巾慢慢沉到了水底。

床上的裴云舒,就没人靠近了。

*

接到传音符后,云城和云蛮就速速回了山洞,只是他们二人刚刚落地,就察觉出来了洞内的不对。

“云舒师弟一直睡到了现在,且还浑身发烫,”大师兄面色微沉,看向云城,“出了一身的冷汗。”

狐狸在一旁着急死了,按理说世间万妖,树妖的内丹已经很是柔和,更何况四月雪树乃是天地精华铸就,内丹本就是疗伤圣物,这等宝物,怎么美人用了却不对了?

云城叹了口气,“你们莫要围着师弟。”

大师兄拉着自己的师弟们,给他让出石床旁的位置。

云城给自己施了一个净身术,去掉一身的风尘仆仆后才坐在床边。他拿起裴云舒的手,指尖点在手腕之上,为师弟把着脉。

云舒师弟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连指尖也透着淡淡的粉意。云蛮在一旁看着,突然上前一步,掀起薄被,解开裴云舒身上的腰带,将师弟身上的里衣扯得松松垮垮,再掏出腰间折扇,为他引来几缕洞外的凉风。

凉风吹过裴云舒的面部,将他染着汗意的黑发吹起,黑发在空中绕绕弯弯,终于让他紧皱的眉间舒展了一些。

云城却渐渐皱起了眉。

这幅表情看着让人心生不安,大师兄问道:“云城,如何?”

云城摇摇头,放开裴云舒的手腕,用手背探向他的脸颊,滚烫的温度袭来,火烧一般的炙热。

云城并没有就此放下手,而是向下,依次去探小师弟脖颈的温度,和锁骨的温度,当更想往下时,云忘在身后突然出声,“二师兄,你在做什么?”

他语气里带着疑惑,好似是不解为何治病还要朝着病人的衣衫里探去。

云城手上动作不停,轻轻挑起裴云舒腰侧的一角衣衫,温声道:“小师弟,我自然是在给你四师兄治病。”

他的手轻轻从衣侧内钻了进去,只是稍稍一碰,谁都看得清楚,裴云舒被他冰冷的手指给冻的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这一下犹如一个开关,山洞内的气氛也跟着凝滞了一瞬,云城微微挑了下眉,冰冷的指尖又蜻蜓点水地轻轻一点。

手底下的人又躲了一下,四师弟对冷意倒是敏感得很。

二师兄抽出手,笑了一下,还未说些什么,就见从云舒师弟身上掉落了一样东西。云城低头看去,原来是一块通体漆黑的鳞片。

他眯了眯眼,随手将这枚鳞片扔在了地上。

正在这时,山洞中的灵力却突然暴动起来。

周围一片空气中的灵气疯狂地朝着裴云舒的方向涌去,在他身边不断地形成一个灵气旋涡。

山洞外侧,更多的灵力也跟着往山洞中冲来,密集的灵气凝稠成快要滴水的状态,师兄弟几人皆是一惊,大师兄反应过来,他肃颜道:“云舒师弟要结丹。”

要结丹当然是一件大喜事,但云舒师弟是在狐族秘境中结的丹,而他们对着狐族秘境却是一知半解,结丹时间可长可短,途中若是被打扰,那就不好了。

云景想到此,看向自己的几位师弟,“二师弟,你与我一同为四师弟护法。三师弟,你照顾好小师弟,他尚未筑基,受不了如此浓重的灵气冲击。”

他们为裴云舒护法,自然不会在这狭小的山洞中待着,一行人转瞬退到山洞外面,防备着有什么不长眼的妖兽冲撞上来。

*

待人没了,花月连忙把地上那枚蛟龙鳞片给捡了起来,又着急来到石床旁边。

没人比花月更着急了,他没想到裴云舒会结丹,而现在,云舒美人的身体里面还有一个树妖的内丹,四月雪树性格实在包容万物,只要想一想,就觉得结丹有极大的可能会把四月雪树的内丹也一起给融合掉了。

狐狸愁眉苦脸,他在石床旁徘徊了一遍又一遍,心里既心疼三千年的四月雪树的内丹,又担忧云舒美人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谁曾想一抬眼,就对上了裴云舒睁开的眼睛。

裴云舒从床上坐起,他目光清明,脸色却煞白,看了花月一眼之后,就控制不住地下床,跌跌撞撞地跑到角落,撑着墙干呕起来。

黑发垂落在脸侧,裴云舒恶心得厉害,只是腹中干干净净,什么都吐不出来。

花月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靠近,一双上挑的多情狐狸眼含着担忧,“美人,你怎么了?”

裴云舒被这干呕已经逼红了眼,他摇摇头,又回到石床旁,用床侧的一盆冷水洗着自己的脸,洗完了脸,他脱去上衣,用手巾擦着脖颈和腰侧,擦去云城刚刚碰到他的所有地方。

他的眼角绯红,手上用的力气极大,乃至擦完一块地方,那里就会红了一片。

狐狸捂住脸,羞怯怯地悄悄偏过头,但偷偷从指缝中看过去时,却觉得云舒美人此刻好像快要哭出来了似的。

那心酸的痛楚,令狐狸鼻尖一酸,也要跟着哭了出来。

但裴云舒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