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随着这“当真”二字说出口,陆云岫整个人就好像卸了气一般,显得疲惫了许多,又冷静了许多。
她道:“那看来真人是帮不了我了。”
“既然真人都看不出来,那便帮不了我了。”她重复道。
她话音浅淡而疏远,仿佛天空中的云,飘来一下又远去。
清元一时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她才道:“不知居士有何难题需要我帮忙,不妨说出来听听,说不定贫道能帮忙参详一二。”
陆云岫道:“不必了,真人帮不了我。”
看不出她身上异状的人,也帮不了她。如果连‘看’的本事都没有,又如何相帮?
她道:“你帮不了我。”
清元陷入更长时间的沉默。
陆云岫背着光,感受着身后涌来的温暖的感觉,心中一阵冷,一阵热。
看不出来……似乎也还好。
而就在这时,又有人开口道:“陆云岫,你又在玩什么故弄玄虚的把戏?”
说话的人是一个面目稚嫩,下巴处还有两颗青春痘的郎君,他横眉怒目的望着陆云岫,一双眼中满是怒火。
而站在他旁边的,就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显得玉树临风的裴喻,他神色更加不好看。
陆云岫依然没有理他们,她含笑的对着清元真人道:“此番劳烦真人了,多谢真人指点。”
清元真人身上高深不可测的气势瞬间散去,整个人又恢复了之前的散淡闲适,他道:“并未劳烦,居士客气了。”
他命小道童取来纸笔,道:“虽然我猜不透居士之来意,也无法帮居士解决难题,但替居士开一个药方还是能做到的。”
他让道童将药方送至陆云岫面前,陆云岫细细看了两眼,然后感激的接过:“多谢真人。”
她正准备找个借口告辞离开,这个时候清元真人又说道:“观中后山的野茶刚刚好到了采摘的时候,第一批新茶今早刚成,居士可要品尝一二?这野茶树已有五百年树龄,平水观的老道士老说它虽然于人不至于有多大益处,但却能使人平心静气,居士可愿试试这话的真假?”
他都开口留了,陆云岫刚刚得了他一个方子,也不好拒绝,便笑意温和的答应了下来。
这一答应,她便发现自己一直站在屋子的正中与他说话,顿时有些尴尬。
清元真人指了个靠近他的位子道:“居士请。”
陆云岫含笑的对他表示谢意,然后坐了过去。
茶水不一会儿就送了过来,陆云岫端起茶碗,虽没怎么注意,但来源于肌肉的记忆还是让她的动作显得优雅而自然。
一杯茶下肚,还真让她感觉身体暖暖的,胸口一直盘踞的沉闷的气息也缓缓消散开来。
她眨了眨眼睛,想着这到底是茶水真的有用,还是心理作用。
不过有没有用都无所谓了,她也不可能厚着脸皮问道士索要价值不菲的茶叶。
一杯茶也喝不了多久,到天色渐晚的时候,众人纷纷告辞。
被陆云岫扰了气氛的众人后半程也没那个心思谈玄论道,更何谈与清元攀交情,在喝完茶之后,便一个一个快步的离去。
而座位比较靠近清元的陆云岫则是在他们起身之后才提出告辞离开。
清元起身对陆云岫说道:“居士慢走。”
陆云岫:“真人不送。”然后便缓缓转身离去。
在她快要踏出这扇门的时候,她听到清元真人唤了她一声:“陆居士。”
陆云岫回头。
她听到清元站在不远处对她说道:“我道号清元。”
陆云岫一愣,然后她再次对着清元一点头,这一次,再无挽留。
等陆云岫踏出平水观的大门的时候,就发现陆云霁正站在门外等她,她走近,便听到陆云霁问候道:“云岫。”
陆云岫:“阿兄。”
陆云霁眉眼间带着些无奈:“我是真没料到你会在今日回京,还来了这里,看来父亲又要发怒了。”
陆云岫:“父亲为何发怒?”
“……你回京不先去见他,反而来这里,你说他为何会发怒。”他似是不知道怎么说好,沉默了一下才会了这句话。
“你和我说,你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又是为了裴喻?”
他见胞妹突然间出现在观中,第一反应就是为裴喻而来,但之后看陆云岫行事又觉得可能不是,现在见她出来了,便想要先问问了。
问问看她今日来到底有何目的,以及打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