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门牌号后,她在干净明亮的楼道里转了几圈,很快就找到了周法医的室号。但是,她按了很久门铃,却没人来应答。无奈,她只能敲响了邻居的大门。
女邻居是个60开外的肥胖老太。她显然跟周法医非常熟悉。
“老周啊。我好久没看到他了。”看了她的警察证后,女邻居道。
“你最后一次看见他是什么时候?”
“啊哟,那可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那天我妹妹跟我一起出门,在楼道里碰到他的。他还跟我们打招呼了。”
“他看上去怎么样?”
“没怎样,挺正常的。不过,他也没跟我说什么,他不喜欢聊天。”说到这里,女邻居露出忧虑的神情,“……这个老周,我真的很久没看见他了,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你敲过他的门吗?”沈异书看了一眼周法医紧闭的房门。
“敲过。上星期我做了点红烧肉,烧得太多了吃不了。想到他是一个人,平时也没人给他煮饭烧菜,我就多盛了一碗,想给他尝尝。可我按了半天铃,也没人来开门。”
“他会不会去看亲戚了?”她又问。
女邻居显出不确定的表情。
“他好像没什么亲戚。他哥哥嫂嫂前几年就去世了,他也没结过婚,他就一个人。”
“那有没有朋友来看他?”
“他也没什么朋友。”
“那你有没有去过他家?”
女邻居温和地笑了,“去是去过,不过我是再也不想去了。老周这人,人是挺和气的,就是太邋遢,可单身男人不都这样吗?再说,我们都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法医不就是专门解剖死人的吗?一想到他的职业,我也不敢进他的家了。”
“好,谢谢。”
她决定去周法医的房间探险。
等女邻居关上房门后,她掏出万能钥匙,伸进锁扣,转了几下,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她进门的时候,感觉女邻居在身后又打开了门,她连忙回头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后者知道她是在“工作”,于是识趣地又关上了门。
如女邻居所说,周法医的屋子就是典型的单身男人住所。凌乱、拥挤,每个空间都堆满了杂物,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汗味、烟味、酒味和脚臭味的怪味。不过,她可以肯定这里没有尸体腐败的气味。然而,她里里外外搜索了一遍,始终没能找到周法医的踪迹。
他到哪儿去了?
她走到书桌前,在一堆杂志后面,找到了一本台历,最上面的日期翻在2月8日。
这会不会是他离家的时间?她戴上手套,往前翻了十几页,只在1月1日的那一页,发现一行字:下午一点,博大书城。
博大书城?他是要跟谁见面吗?
她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她在书桌的第一格抽屉里,发现一本新书:《我跟昆虫交朋友》,看版权页,这本书就是今年年初出版的,而书的扉页上还有作者的签名,签名下面的日期正是今年的1月1日。看起来周法医去参加了签售会。他对昆虫很感兴趣吗?
紧接着,她就发现书桌上有一本《昆虫的繁殖和培养》,而在一沓杂志的最上面,则是一本《法医昆虫学》,书中的某一页有折痕,她很容易就翻到了那一页。令她意外的是,这一页是埋葬虫科。周法医在研究埋葬虫?
她又随意翻了翻那本新书,发现书里还夹着一张名片,名片上的名字就是书的作者。看起来,作者是昆虫协会的理事。
她立刻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
“请问是王万中先生吗?”
“是啊,我是。请问你是……”对方是个男人,她听不出对方年龄有多大。
“我是周法医的助手。请问你认识周正林法医吗?”
“周法医?”对方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对方不太确定。
她连忙道:“他的抽屉里有你的名片。他还有一本你的签名书。”
“哦——”对方终于想起来了,“你说的是老周啊。他来参加过我的新书签售会,后来又去我的昆虫馆参观过。是个好读者。”
“王先生,他最近跟你联系过吗?”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对方对她这个问题十分戒备。
“是这样的,其实我是警察,正在找他,有一个案子需要他的协助。但是我找不到他,他的手机关了,又也不在家……请问……”
“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跟老周的交情也不是很深。”
“你说他去你的昆虫馆参观过。他对此很感兴趣吗?”
“是的。他那次来,问了不少问题。”
“他都问过些什么?”
“主要是关于埋葬虫的。他问如果繁殖的话需要什么样的环境,到什么地方能买到虫卵,他好像准备自己孵化。我就给他介绍了一个专门培养繁殖昆虫的行家,那人也出售幼虫和成虫。”
凶手在15年前就使用埋葬虫来消灭尸体,如果是这样,他应该在15年前就掌握了这门技术。所以,如果周法医是凶手,那他应该不必去打听什么繁殖技术、购买渠道。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他是在寻找凶手。
“喂,警官,你还在吗……”
她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连忙道:“不好意思,刚刚有个电话。你能给我那个专家的联系方式吗?”
“可以。他叫赖文元。他不在x市,他住在j省苍南镇木桥路,也没门牌号,但到了那里一问就知道。干他这行的人,还是住在农村比较方便。”接着,他报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你是什么时候把周法医引荐给他的?”她在记录的时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