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宁不太会点灶,看见液化气和电饭煲松了口气——还好有这些东西,不然今晚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吃得上饭。
他检查了冰箱里剩的东西,洗过手之后又回到里屋,笑着说:“妈,我煮粥给你吃呗?想吃什么菜啊?冰箱里剩得东西不多了,还有几个鸡蛋。”
宁母显得有些惊讶,随即眼眶就有些湿:“惊鸿真是长大了……出去吃了不少苦吧?锅里还剩着米呢,随便炒炒就行。你回家妈都没给你做好吃的,还让你忙来忙去……下次回来提前跟我说啊。”
卢宁笑着坐到床边搂住她的肩膀:“我这次回来挺急的,才没来得及跟你说。更何况你现在生病了,本来就该我在家照顾你,可惜离家远,不然我每天都回来一次。”
卢宁知道宁惊鸿很不喜欢在这个家里待,想来也是,他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子,每天面对病重的母亲,任谁都会产生逃避的心理。宁惊鸿还算懂事,他从来不在宁母面前抱怨,只不过他终究不会掩饰,且孩子的一切心思怎么可能避过母亲的眼睛呢?宁母肯定也察觉到宁惊鸿的厌倦和逃避心态,刚刚才会在卢宁出门的时候那么紧张。
宁母被他逗笑,在卢宁手背上拍一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这次回来,在家住几天啊?”
卢宁想了想说:“得多住几天,我其实身上有出差的任务,就在附近,您就不用担心了。”
他说完就急忙岔开话题:“围裙在哪儿呢?我先做饭,咱吃了饭再说别的。”
卢宁觉得宁母其实是个很懂生活的人,家里各处都被她整理得井井有条,冰箱里的的东西也被分类放好。只不过大概很长时间没采购了,就剩几根小葱和鸡蛋。宁母心里倒是有数,这几样东西只够做炒饭的。
卢宁炒好米饭之后,又做了一个鸡蛋汤,病人还是该吃些容易消化的东西才行。也不知道宁母到底得了什么病,他得明天一早就把她送回医院,日常吃穿必须严格遵从医嘱。
其实宁母还是漂亮,疾病让她憔悴了不少,只是她头发还是乌黑的,眼角只有几条细纹,好好收拾一番也该是个漂亮的少妇。
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会过得如此凄惨呢?病成这样都没人照顾。
宁惊鸿的父亲到底怎么去哪里了?难道去世?
卢宁吃了几口饭,肚子里总算不那么难受,他给宁母盛了一碗汤递过去:“妈,明天我送你回医院啊,你也再不能自己从医院跑回来,多影响治疗。”
宁母大概料到卢宁会这样说,叹口气道:“不去,总之也治不好,还浪费钱。”
“归根结底您还是怕花钱。”
卢宁忍不住笑了一声:“我赚钱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候用么?咱不能乱花钱,但是也不能不花钱,治病吃药的钱必须花。”
宁母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还会讲大道理了?”
卢宁吃了一口米饭,一边咀嚼一边想该怎么解释。他跟宁惊鸿的性格肯定不同,不夸张得说,应该是大相径庭,其实他主张让宁母回医院也有这方面的考量——他们不能长时间待在一起,时间久了,他肯定会露馅。
“都是老板请的师父教的,我现在的工作很赚钱,只不过要求也严格,我跟同事去参加集中培训好长时间。我特别佩服教我们的师父,他不单教日常礼仪,有时候也跟我们聊天,我觉得他特别厉害,又有文化又懂大道理。”
宁母被卢宁这番话说得笑起来:“你们老板还让你们上学啊?”
宁惊鸿没上过大学,想必这一点也令宁母感到遗憾。
卢宁就笑着说:“是啊,有时候也教我们文化课,你看我,是不是觉得变化还挺大的?”
——他可没胡扯,连虹一为了提高公关们的整体素质,会让礼仪师父教他们几个月,还会让他们学法律,都是为了方便以后做事。别看“月色”小小一间酒吧,招聘公关的时候对学历和相貌都有要求。
宁母盯着卢宁的脸看了半晌,点头道:“你这次回来还真是变了许多,言谈举止都像个大人了。读书就是有用,你们老板真是好人……”
“可不。”
卢宁抿着唇角对她笑了笑:“所以钱的事您就不用担心了,以后我还能赚大钱。我这次回来,就是让你放心,现在老板也重用我,你呢,就安心治病。我们明天去县医院看看,他们不行我们就去巷城治,总会治好。”
宁母不知道信了几分,倒是被卢宁一番话说得眉头舒展不少:“我最近拿药自己在家吃,也挺好的,我看就不用花钱了。”
“什么叫挺好的呀!不行,还是去住院比较好,我不常在身边,在医院还有护士照顾你。”
卢宁说完自己又盛了一碗蛋花汤,慢慢喝:“钱的事你不用管,就听我的安排吧,今晚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一大早咱们就去县医院。”
卢宁生前就很独立,无论什么场合,他都最能拿得正主意,他能力强,大家也很信任他,他有时候嘴上对意见不合的人软语相劝,其实骨子里还是执拗,做下的决定轻易不会改变。
卢宁知道自己这点有时候挺讨厌的。
“妈,吃饱啦?要不再吃点?我看你也没吃多少。”
宁母摇摇头:“你坐着,我去洗碗……”
卢宁急忙将两个人的餐具收拾起来:“你还是去歇着吧,没多少东西,我这就收拾好了。”
他端着餐具来到院子里,刚把水龙头拧开,就听大门被敲响,卢宁下意识皱起眉头,盯着院门——这个时间……宁母不是寡妇吗?谁会这个时候上门。
第25章 现场版哄睡/“你大概没见过男人怎么兽性大发吧?”/你姓戚
卢宁只盯着院门, 许久没做出反应,门外的人却等不及了,院门被拍得一阵震动, 宁母在屋内听到声音, 疑惑地隔着窗户问道:“惊鸿,是谁啊?”
“小雀!小雀在家吗?开门, 我是你三姥爷。”
卢宁把洗到一半的餐具放下,甩两下手:“是三姥爷, 没事, 我出去看看。”
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小雀这名字实在太难听了,瞧宁母之前的表现,他猜测也许宁惊鸿也在名字上抗争过, 这才叫她改了口。
卢宁打开门,看见“三姥爷”的第一句话就是:“三姥爷,叫我惊鸿吧,我都这么大了, 叫小名怪难为情的。”
来人正是白天的赶车人,卢宁对他笑了一下,把院门拉开, 朝院内张开手:“您找我有事?快进来说话。”
三姥爷大概对卢宁这样的说话方式很不适应,笑得有些不自然,却摇头拒绝:“不进去了,不是我找你, 是有人找你。”
卢宁心生疑惑——他今天刚回到维县,见过的人除了路上遇见的“三姥爷”,就只有宁母,还有谁知道他回来了?
他下意识往三姥爷身后看去,那里果然站着一个人,天已经全黑下来了,只能看到对方的一个剪影。
是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