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故事大王

高全笑了，“果然是侠女红牡丹！一个女人身披红斗篷，还拿着枪，在这荒芜人烟的山上，负伤昏迷，怎么看也不像个寻常人家的女人。”高全说到这里，脸色一正，“认识一下，我叫高全，是政府军的营长，执行任务，从这里路过。在县城听说过女侠的大名，占据一方，劫富济贫，算得上是江湖上的巾帼英雄！如今又毅然抗击日寇，实在令人敬佩。”

是人都喜欢听好话，女人更甚。红牡丹听了高全这一番夸奖，心里对高全好感大增，连带着看高全那张大众脸，也觉得英俊了不少。其实高全长得不错，脸型生的虽然大众化了点，比起清风寨上的那些歪瓜裂枣，自然显得英俊不凡，再加上挺拔的身材，出众的气质，以及身为政府军营长的身份，本来有七分的长相，也增加到了十分。

红牡丹平时接触的不是山上的各种山贼草寇，就是地主恶霸，再要不就是严重营养不良的贫民佃户，就算偶尔有几个人才出众的，一听说红牡丹的大名，也都是远远地躲开，哪像和高全这样，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少女从来没有绽放过的初恋情怀，被高全成功的激活了。

红牡丹羞羞答答、含情脉脉的和高全低声细语，王大柱、钱四喜等人就识趣的到山洞门口警戒，顺便打点野物，犒劳一下自己的肚子。别人打野物是为了填饱肚子，这帮人纯粹是为了解馋。这山现在还没有被开发，山上的野物还是不少的，时间不长，几个侦察兵就抬着一头大野猪笑嘻嘻的回来了。没听到枪响，这帮人仅仅是用刺刀，就把这头百十来斤的野猪给干掉了。

就在山洞里，支起烧烤架开始烧烤野猪。等到烤肉的香味儿散满整个山洞的时候，大家早就等的咽下了无数的口水，此刻肉一烤好，立刻一拥而上，拿出各自的匕首短刀，嘻嘻哈哈的开始分割。高全割了一块最嫩的里脊肉，递给红牡丹，自己也用刀尖挑了一块大口吃了起来。

红牡丹本是猎户出身，父亲仗着一身过人的武艺，狩猎成绩一直不错，家庭生活不说小康，温饱完全没有问题。从小红牡丹就和她的父亲一起练武，只是父亲一直不许她随自己一起进山打猎，说是女孩子，将来最重要的是嫁人生子，打猎不用学，练些武艺，将来强身健体少生病却是好的。她父亲的武艺在这十里八乡都是闻名的，红牡丹记忆中，从懂事起她就一直练武，十二岁那年，父亲还送她到五台山，和清风师太一起学艺，在山上又苦练了三年，可以说，红牡丹的童年和青少年时代，都是在习武中渡过的。

等红牡丹三年之后下山回家探亲的时候，她爹却因为和当地的财主起了争执，被财主家里的护院打手一拥而上，拿下之后暴打一顿，捆到院子里，准备送到县上去治罪。这年月，哪个有钱，哪个打官司就能赢，她爹要是到了县里的大堂上，这条命多半就保不住了。红牡丹夜入地主家，救出父亲，杀了地主一家。父亲打猎的时候，曾经和清风山上的头领有过交情，当初那头领就想拉父亲入伙，父亲当时没同意。如今走投无路了，父女两人商量一番就到清风山上入了伙儿。父女俩都有一身过人的武艺，父亲是个好猎手，又有一手出众的枪法，本来是出于无奈才到山上找条活路，却被众山贼推举为大当家的。

红牡丹她爹在地主家挨的那顿打落下了病根，一年之后，旧伤复发，不治身亡了。十六岁的红牡丹从此之后，就成了清风寨的大当家的，率领众山贼，杀富济贫，抢劫过往客商，成了这附近最大的一股黑道势力。一直到鬼子来了，由于看不惯小鬼子祸害百姓，红牡丹毅然出手，哪知道却给山寨带来了灭顶之灾。

听红牡丹讲述了一个山贼的成长史，高全也和她说了自己的身世。当然，真实的情况他是打算烂在肚子里，对谁也不会说的。自己幼年家庭生活优越，在奉天郊区有田有地，由于生性好动，到大帅办的讲武堂去上学，当兵，做军官。再后来，大帅死了，日本人来了，飞机投炸弹，把家给炸了。少帅命令东北军撤进关内，部队全乱了套，自己一个人想到关内讨生活，结果在罗文峪碰到刘师长的部队在和鬼子作战，自己路过就顺手帮了把忙，从此变成了刘师长的部下，这几年就一直在和鬼子作战。现在是奉调要到太原去。

红牡丹讲自己的故事的时候，语气平静，听高全讲他的“人生经历”的时候，就满脸的钦慕。鬼子毁了她的山寨，对于能打鬼子的军官，心里当然是佩服得很，而高全的英雄形象也在她心里无限的放大着。

和女侠聊天，当然不能讲什么花前月下，高全就挑她可能感兴趣的讲。先是把三十六计里的故事讲了两段，再把西游记里的故事讲了一小回。红牡丹哪听过这些？直听得是两眼放光，精神大振。高全感觉天色已经不早了，就劝她早点休息，有故事明天再讲。红牡丹竟然非常乖巧听话的答应了。

第二天，高全扶着她在山洞里面试着走动。这女人身体素质就是好，昨天已经重伤昏迷了，今天却好像已经完全好了一样，除了行动还有点不方便，精神头比一个健康人还好！

吃过早饭之后，红牡丹就缠着高全，要求继续讲故事。高全一想，反正到太原也没规定时间，路上耽误个一两天也没人会追究，红牡丹伤势好的挺快，他就打算再呆一天，让红牡丹的伤口更加稳定一点了再走。如果能找到红牡丹的那帮手下最好，否则的话，就只能把她带到太原了，反正是不能把她一个孤身女子扔到这荒山野岭里面。

“今天我给你讲个古时候的爱情故事，故事的名字叫做《梁山伯与祝英台》。”高全以类似播音员的男中音，讲述起了这个千古传唱的凄美爱情故事。

女人，无论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还是江湖侠女，都抗拒不了爱情悲剧的魅力。故事讲到最后，当两只蝴蝶在坟墓上方起舞的时候，侠女已经泪流满面了。效果不错。高全对自己讲故事的水平大为满意，这还是他第一次把别人给讲哭了。

洞门口忽然传来有人大声说话的声音，接着王大柱的声音传了进来，“营长，清风寨的人来找他们大当家的来啦。”

第040章 原平城外

得，正主找来了。高全赶忙起身，红牡丹也急忙擦了擦脸，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外面来了二三十号人，一个个瞪眼睛歪脖子，一看就不像正经人，他们全都是清风寨的山贼。这帮家伙正在跟门口的守卫对峙。高全一行总共就十四个人，由于这山上不仅有山贼土匪，还有鬼子出没，门口放了四名战士守卫。别看这些人人数上比土匪少得多，气势上可是比土匪还要足，二三十个土匪硬是不敢靠的太近，只敢站在十米之外，冲着这边嚷嚷。

土匪们看见红牡丹，立刻欢呼起来，看得出，他们见到自家老大是真的高兴。高全也就放了心，挥手让守卫放这些人进来。

人家主仆见面，大当家的找到了队伍，土匪们也寻到了当家人，高全自然就放下了心事，该到太原去向阎长官报道了。

红牡丹和手下见面之后，再次站到高全面前时欲言又止。高全和这个漂亮的女山贼头子在一起呆了两天，心里当然是有点意动。不过此时他可不敢说出任何过分的话，现在太原的外围战役已经打响了，十八集团军可也是编到第二战区作战序列的。受党教育多年，有机会的话，他当然想要参加自己的队伍，将来也好混个开国元勋当当，说不定将来自己也有机会能穿上那套有着三枚大勋章的蓝色将军服。红牡丹如果提出让自己留到她的山寨，即便是把大寨主让给自己来坐，那也是坚决不能干的。

“莹莹，”两天时间，高全已经自动称呼人家大当家的小名了。“既然山寨的弟兄已经来寻你，我就放了心。为兄也有军务在身，今日就此别过。将来若是有缘，你我自有相见之期。倭奴未灭，高全身为军人，终须为国效力的！”说完这番话，看红牡丹的眼睛都有点红了似乎是有点想哭，高全的心终究不能完全硬下来，伸手从腰里抽出一支手枪，是鬼子的王八盒子。王八盒子这枪不咋样，只是为了糊弄鬼子方便，高全现在腰里还有一支。

“这支枪送你作为留念吧。抗战胜利之后，高全若是不死，就到这里来寻你。”这句话一说出口，高全自己都快被恶心吐了。

红牡丹的眼泪终于没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长这么大，从懂事开始，她就没哭过，这两天是她唯一哭过的两天。伸手接过枪，缓缓地抚摸着，一看高全转身就要走，红牡丹赶紧拉住他，“等等，我，我也有东西送给你。”红牡丹也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是一支做工很精致的飞镖。

这就算交换定情信物了！高全不敢多想，把飞镖往上衣兜里一放，挥了挥手，赶紧闪人。十三名战士，在后面紧紧跟着，排着整齐的队形向着下山的路走去。

原平。日军混成第十五旅团从十月二日起，就向原平城发起了全面攻击。原平守军是国民革命军三十四军的一九六旅，旅长姜玉贞率领全旅官兵奋勇抵抗，战斗进行最激烈时，守军和侵入城中的鬼子展开残酷的肉搏战，以无畏的勇气将日寇的进攻一次次打退。战至十一日，一九六旅官兵已经大部壮烈牺牲，原平城也被日寇攻破，姜玉贞奉战区命令，率残部五百余人突围。

高全这支小分队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绕过各路日军大部队，此时恰好也到了原平城外。

原平城里枪炮声震天动地，高全他们人实在是太少，根本就没有加入这种大部队作战的实力，若是一不小心的掺和进去，甚至连统计伤亡数字，可能都没他们的份。只能小心地在各部队中穿插，以便能安全地赶到太原。

原平城门外这支部队显然是撤下来了。日军对原平是势在必得，攻下原平之后，就能向忻口中国守军的主阵地发起攻击。原平陷落之后，这支撤退下来的残兵大概会直接撤到太原休整吧？能攀上这样一支稍微大点的部队，也不是什么坏事。现在高全已经深深感到，他们这十几个人的小分队，在这样的大战中的微不足道了。日军随便一个大队、中队甚至小队都不是他们能对付的，然而现在的晋绥大地上，随处可见的鬼子部队都是以大队为最小编制的，左躲右藏的事情做多了，也有厌烦的时候，高全现在已经有点怀念在143师的日子了。

“轰隆！轰隆！”鬼子显然还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这群人离去，在城外刚刚想要整队的部队忽然遭到了炮击，部队再次受到了重创！

高全心里一揪揪，幸亏刚才是犹豫了一下，要是提前几分钟过去，说不准现在就已经壮烈殉国了呢！

“站住！前面正在打仗，你们到别的地方去！”高全他们这一小队人穿的都是便装，难怪人家不让他们靠近了。

“兄弟，我们也是军人。我们这是要到太原去报到的。你们是哪部分的？”高全说着亮出了自己的军官证。

一听都是自己人，那边的士兵随便扫了一眼高全的证件，“三十四军一九六旅的。”这位报了自己的番号之后，立刻跑回人堆里去了。此刻部队已经重新集合完毕，经历过战争的部队，适应能力就是强，战友刚才就在身旁牺牲，这些士兵们很快就重新打起了精神。

部队里好像有什么重要人物负了伤，队伍中间集中了不少人，似乎正在做担架什么的。

“谁负伤了？”高全拉住一名靠的近的士兵，递给他一支烟，那人看了高全一眼，确认不是日军的探子之后，把烟夹到了耳朵上，“我们旅长刚才牺牲了，现在我们要抬着旅长到太原去，正好，你们也去太原，就和我们大部队一起走吧。”

旅长？乖乖！鬼子的炮弹可真够准的！一顿炮弹就干掉一个旅长，看来这仗打大发了，旅长都是说挂就挂了！高全觉得心里有点凉飕飕的。

“杀鸡给！”

一伙儿鬼子又冲了过来，一九六旅的战士抬枪开始反击，双方很快由对射转为了肉搏战。既然撞上了，那就没啥说的了，高全伸手拽出包袱里的大刀，和一九六旅的战士们一起加入了肉搏战。

血花飞溅，怒吼连天，双方战士忘我的搏斗着。高全他们这十四个人，十把大刀，远了用枪打，近了抡刀砍，所向无敌。二十九军的士兵一向是以擅长近战著称，高全他们这十几个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一放开了砍，顿时把小鬼子杀的慌了神。十分钟之后，除了残存极少数鬼子逃跑之外，杀过来的这一群大概相当于一个多中队规模的鬼子被全体歼灭在了原平城外。

从城里出来的那五六百人，现在已经不到五十人了。肉搏战，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要不是高全他们这十来把大刀的加入，现在连这四五十口子也剩不下。

“走吧，跟我们回太原。”一名一九六旅的团长招呼高全之后，领着他的部队离开了战场。

第三卷 太原会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