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祈迷惑了,低垂着头,在御花园里慢慢地走着。
“殿下,殿下。”跟随他的近侍凑到近前,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殿下您这是怎么啦?”
“……”傅延祈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他年纪虽小,却也知道,母亲的身份和过往,在这宫中都是忌讳,不便与人提起。
小近侍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傅延祈的神情,确是十分地懊恼,可是为什么他——
傅延祈再次埋下头去,迈步走向前方,因为心中存了这件事,以致于在上课时,他频频走神,往日的伶俐和对答如流,荡然无存。
“殿下!”姚鼐手执戒尺,重重敲击着桌面。
“夫子!”傅延祈唰地站起,身形挺得笔直。
姚鼐咳嗽两声:“刚刚已经讲到《孟子?梁惠王上》,请殿下把老夫讲过的内容,再复述一遍。”
只略想了想,傅延祈便一字不差地说出答案——他本来就聪明,纵然姚鼐什么都不说,他还是能答出来。
姚鼐收起了戒尺——他本不是那起迂腐之人,对于学生所犯之过错,并不会揪住不放。
“今日课业到此为止。”
“谢夫子教诲。”傅延祈站起身,向姚鼐深深行了个礼,转头离去。
闷闷地回到自己的寝殿里,傅延祈换了身衣衫,重新走出,往龙赫殿而去。
夜璃歌正在观书,看见他进来,放下书册。
“母后。”傅延祈走到她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夜璃歌见他不似往日,不由略略有些奇怪。
“祈儿,你这是——”
傅延祈想忍,但他到底只是个小孩儿,哪里能忍得住,小嘴一撇,不禁哭出声来。
“跟母后说说,”夜璃歌将他拥入怀中,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到底是什么事?”
“祈儿,祈儿不敢说……”
“为什么不敢说?”
“祈儿怕母后生气。”
“祈儿只管说吧,母后不会生气。”
“真的?”傅延祈抬头,似信非信地看了她一眼,见夜璃歌满眸清澈,于是抽抽噎噎地道,“娘亲,娘亲,娘亲她不见了……”
“娘亲?”夜璃歌愣了一瞬,方才想起,是纪飞烟。
她不是好端端地在幽兰院吗?怎会不见?
“祈儿你可瞧清楚了?”
“瞧了,祈儿前前后后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看见娘亲。”
“这样,”夜璃歌微觉沉吟,站起身来,“母后跟你一起去看看。”
母子俩出了龙赫殿,一路朝幽兰院而去。
到幽兰院一看,果见庭院寂然,空无一人。
不应该呀。
夜璃歌立即叫来巡逻的禁军、来往的宫人仔细盘问,却没有一人答得上来,纪飞烟到底去了哪里。
最后,夜璃歌想到了一个地方,却不便言明。
“祈儿,”她半蹲下身子,深深地注视着他的双眼,“你要相信你的娘亲,她一定不会离开你的。”
“祈儿听母后的话,祈儿相信娘亲。”傅延祈拿手背擦擦脸。
“那,先跟母后回去,乖乖吃饭,睡觉,啊?”
“嗯。”傅延祈点头,和夜璃歌一起,折回龙赫殿,非常安静地吃饭,然后在宫侍的服侍下,回寝殿睡觉。
这时,傅沧泓也回到殿中,见夜璃歌满眸若有所思,不免问道:“有什么事吗?”
夜璃歌并不回答,只道:“你忙碌一天,先休息休息。”
傅沧泓“嗯”了声,也不再多问。
待傅沧泓睡下,夜璃歌方站起身,自己一个人出了殿,朝禁军值房而去。
站在火狼的门外,她的心中很是踌躇——一则,火狼的个性,向来是不喜与人亲近的,二则,纪飞烟这件事,到底不好明言。
该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夜璃歌弯腰拾起颗石子,掷入窗中。
不多会儿,火狼便走了出来,立在檐下,因为夜色太黑的缘故,看不清面目。
“火狼。”夜璃歌试着唤了声。
火狼缄默着,好像是一座山。
“她……”
“皇后娘娘,请回吧,这儿没有你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