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1 / 2)

凤栖青雀台 童柯 3264 字 13天前

他目光清澈地望着余氏:“夫人, 是你的荷包吗?”

余氏见那荷包花样没错,云栖的绣法多种交织,寻常人难以模仿:“没错, 这只荷包对我来说有特殊意义, 请一定收下, 聊表感谢。”

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青年怔忡了一下,连连推拒, 用那磁性悦耳的声音说:“这本就是路见不平的事情,何须报酬。”

余氏在绝望之际,青年不顾危险捉下贼人, 在她看来很是难得。她本就欣赏这带着正气,斯文俊秀的青年,听他这么一说, 道:“我刚喊了捉贼人,其余人都未理会,唯有你挺身而出。不如你与我一同回府, 我让门房给你支些银子。”

青年哭笑不得:“真的不用, 这位夫人, 我不过是刚好路过,举手之劳罢了。”

说着, 还连连退后了好几步, 似担心余氏硬塞过来。

余氏见他是真心不想要, 才收回了银钱。

望着青年的目光越发欣赏, 不贪图钱财, 谈吐文雅, 待人也是进退有度, 做事看着也极为正派,余氏这些年不看家世只求一真心对女儿好的清正人,眼前的青年仿佛从天上掉下来的。

若是没有赐婚的事,她倒是不介意厚着脸面询问对方是否婚配,可,现在一切晚矣。

“既然荷包已经归还,在下就此告辞。”青年见好就收,态度谦逊无比。

这份谦逊又为他赢得了不少好感,,余氏也没多留,只是望着青年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般不求名利的男子,很是难寻。

青年并未离去,差不多“消失”后,站在街角望着余氏离去。

一旁的德宝出着主意:“殿下,不如咱们在沿路多寻几个路人,说一说端王的好话如何?”

青年魏司承冷淡地瞥了一眼自以为很聪明的德宝,一挥手敲在他的脑袋上,没好气道:“你当李夫人是你这榆木,这么多巧合生怕她看不出是本王刻意为之!”

现在这样,偶尔一次就罢,再来可就要怀疑了。

魏司承可不想给丈母娘留下心思深沉的印象,点到即止,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边余氏长吁短叹地回了李家,那边李昶也是借口公务回府很晚。

一方面觉得无颜面对女儿,好不容易盼回来了云栖,如今却让她连婚事自理都办不到;另一方面他也与夫人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那么此刻工部的事也要做好收尾。

近日,有工匠在修缮皇家避暑山庄时,被坍塌建筑压垮,死了好几个梓人与匠人,这消息目前没还封着。还有一个多月皇帝就要去避暑山庄,却出了此等祸事,若是山庄地基不稳固,危害到帝王,届时所有参与者都要问罪。如今,李昶就是督办此事的人,当年建造的避暑山庄的负责官员早就不在,李昶一旦没查明清楚,那么这个罪就会落到他头上。

就在他查石材、木料、地基,安抚死亡百姓家属的时候,从营缮所的所丞马大人处,得到了当年建造时的图纸以及所用材料等详细资料。也许是怕被牵连,李昶早就找不到当年的卷宗,哪怕有只怕也被有心人给抹去了。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是寻不到的。

李昶本来已做好了被问责的准备,加上李家打算拒了赐婚,可谓数罪并罚,前途未卜。

即便这样,李昶也没劝云栖勉强自己的打算。

他翻着马大人送来的卷宗,很是惊讶:“你这是哪里寻来的?”

营缮所只是工部中专职土木工程营缮的部门,所丞也只是九品官员,哪来的那么大的能量。

那马大人含糊其辞,李昶见他不愿意说,到了下职后跟随他身后,看到在酒楼与马大人说话的男子,说的正是工部的陈年卷轴,男子模样高大神情冷硬,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李昶忽然就想起,半年前他去修筑堤坝时,当地官员拒不配合,也不知从哪一日起,突然就好说话了起来,这个差事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完成。

当时好像也看到过这个青年,李昶并未在意,如今一看,露出了端倪。

听马大人喊对方卓大人,卓……到是听闻端王麾下有一姓卓的猛将,以一敌百,只是品阶太低没有上朝资格,难不成这就是那位卓岚?

他与卓岚并不认识,对方没道理帮他,唯一的交集就是即将赐婚的端王。

半年前?

莫非这赐婚不是乱点鸳鸯,而是端王刻意为之?

李昶身体晃了晃,等一下,先捋一捋,说不定只是他多想了,也没什么证据。

再说端王是什么人物,何需这般偷偷行事?

但若是真的呢……

这端王觊觎他家云儿多久了?

云儿究竟何时引来了这样一匹蓄谋已久的狼?

当晚回去,李昶欲言又止,余氏怅然若失,夫妻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喟叹一声。

……

余氏见到来请安的云栖,还顺便说了昨日的事:“若是没那赐婚,母亲定要为你问上一问。”

云栖简直惊了:“那人只是与您偶然遇见,萍水相逢而已,您怎知道他是何人品。再说,既然这么好,对方说不定早有了家室。”云栖也好奇什么样的人,让余氏回来了还惦念着捉来当女婿。

“也是。”只是,有些可惜罢了。

李映月回府的这一日,亦是汝襄侯府与徐家纳彩问名的提亲之日,足见两府对皇后保媒的重视,在现实允许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着。

亦有世家前往祝贺,李家自是不会去。

也有世家私底下听闻原本严家与李家有意结亲,谁成想皇后如此关心严世子的婚事。不过弘元年间,所有开国之初封的公爵府都被降了爵位,如今汝襄侯府算是一顶一的功臣之后,皇后关爱,也说明皇家并未忘记功臣,这让各大侯爵得知之后精神一振。

有徐太师之女,严家何愁皇恩,只是可惜了那李家嫡女,好端端的被人截胡了,到何处说理去?

往后婚事,也是难再有这般高门大户吧,还会在议亲时被看轻一些,真真可怜。

云栖还不知自己无形中成了一些世家可怜的对象,她没有再与严曜联系,带着一众家仆在李府大门口等待,时辰还没到,云栖其实也有些担心与李映月一见面,就剑拔弩张。

边想着,看到远处屋檐下,有个男童躲在一小摊贩边上,悄悄往这里看。

也许是发现云栖看到了自己,男童又躲了起来,大约是想到了什么,慢慢走了出来。

远远瞧着,眼眶似通红。

他小小的身子,朝着云栖正正经经地鞠了九十度躬,袖子摸了摸眼睛。

在地上留了一封信,就跑开了。

云栖让身边小厮跟着男童,直到他回到该回的地方,这段时间京城孩童被拐卖的事屡有发生。

徐太师之女虽然不是上辈子严曜的妻子,但在闺中素有贤名,比起上辈子嫁给专爱残害女子的肃王,现在这个结果也算是皆大欢喜。

云栖让紫鸢拿来了信,无论是信封还是信纸都是空白的,应该是男童偷来的,他大约以为里头严曜有些什么给她。

但云栖仿佛能感受到严曜的情绪,是在无声地道歉,也在道别,顺便提醒他将以往书信都烧了,以免影响闺誉。

云栖吸了吸鼻子,待在府外,明明到了暖和的日子,她却觉得阵阵凉意。

倏然,来人为云栖披上了纱衣外套,清雅低沉的声音:“刚下过雨还有些凉意,不是昨日有些咳嗽吗,你先回襛盛庭,这里就由哥哥等着吧。”

仿佛最温柔的哥哥,无论是一旁的丫鬟还是路过的女子,都被他瞬间迷了眼,羡慕云栖有这般待遇。

云栖一愣,看到近在咫尺李崇音,道:“不用,你怎知道我咳嗽?”

李崇音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忘了郝大夫是哥哥请来的?现在有好些吗?”

“只是受了凉,没大碍了。”其实是夜里被那春梦吓到了,一晚上没睡好,“你今日怎的有空?”

秋闱没几个月了,怎的看他越来越悠闲了。

就算是她,也知道科举,几乎决定了考生的仕途与未来。

“怕你受欺负,那天说的话还记得吗,哥哥是你的哥哥。”

云栖实在不明白,这辈子她不再痴迷此人,为什么李崇音待她总有种若有似无的体贴,似乎真的在关心她,分明上辈子她连求个笑容都难。

说话间,马车到了。

李映月下车后,看到云栖身边的云栖身边的李崇音,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被旁边曹妈妈扶住,脸色苍白。

李崇音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的。

李映月赶忙带着曹妈妈,匆匆行礼后,就加快步子入府。

云栖见她没找麻烦,也乐得清闲,让婢女带她去新的院子,指挥小厮搬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