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滕辉月见他到这般地步还在自欺欺人,很不好受。既然已经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不如直说了。
“对不起,阿曜。”滕辉月挺直腰肢,直视齐明曜,“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齐明曜脸上的血色尽褪!他呆呆看着滕辉月,仿佛已经傻了。停了一会儿,他的心口开始大力起伏,从牙缝间挤出话:“那你喜欢的是谁?”
滕辉月道:“你知道的,或者,你也亲眼看到了?”
“你亲自告诉我,阿樾!”齐明曜用力吸气,恳求道,“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老实告诉我!”
滕辉月默然了一阵,轻而坚定道:“是舅舅。我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舅舅。”
齐明曜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即使亲眼看见,也不及滕辉月亲口所说来得震撼。他来到公主府,心底始终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滕辉月否认,希望一切只是误会。只要是滕辉月说的,他愿意相信。
可是,滕辉月的承认,把他的全部希望彻底打碎。
“阿樾……阿樾……你还小,你对父皇只是孺慕崇拜,你根本分不清,你……”齐明曜无法接受地摇着头,犹自不放弃,尽管他已经非常混乱,语无伦次。
“阿曜,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正如你知道你在什么一样。”滕辉月冷静道,“我及冠之时,会入宫成为舅舅的皇后。”
齐明曜被震得眼前一黑!他勉力撑住小茶几,才没有一头栽倒。
滕辉月看他坐都坐不稳,吃了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扶他,被他一手挥开!
滕辉月怔了怔,默默收回手。这是第一次,齐明曜对他的靠近不是满心欢喜而是拒绝。但他无话可说。
“我算什么?阿樾,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齐明曜红着眼质问他。
滕辉月咬牙:“对不起。如果你想打我,你可以打,我不会还手!”这是他欠他的!虽然他从来没有对齐明曜表示过任何超出兄弟之情以外的情意,但不拒绝的本身,就是错的。对着一直疼爱他还被他利用的表兄,他说不出对方自作多情这种话。
齐明曜闭了闭眼,苦涩地摇头:“我打你做什么?你没有错……是我自以为是……我怎么就忘记了,你没有说过喜欢我……”
“你是我一直喜欢尊敬的兄长。”滕辉月道。
“兄长?兄长!哈哈哈……”齐明曜喃喃道,突然按住额头,低低笑起来。
“阿曜,你别这样……”滕辉月担忧地看着他。
齐明曜双肩抖动,眼角渗出泪水,声音压抑沙哑,与其说在笑,不如说在哽咽,并且越来越剧烈,仿佛喘不过气来。
滕辉月攥了攥拳,突然伸手一巴掌打在齐明曜脸上!
“够了,齐明曜!”
齐明曜一时被打懵了,捂住脸茫然地抬起通红的双眼,像个迷路的孩子。平时的沉静温文已经不翼而飞。
“你要发疯到别处去!别脏了我的地方!”滕辉月斥道,“别忘了你是谁!”
齐明曜呆愣地看着他,见他疾言厉色之下,是掩掩饰饰的担忧,神智渐渐恢复过来。
“……阿樾,和父皇在一起,你快乐吗?”
“前所未有的快乐。”滕辉月认真道,“舅舅待我极好。”
是呀!他一直待阿樾都是最好的……连他也远远不及……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种好,并不是单纯的父子之情。
齐明曜涩然想,看着滕辉月:“若有一日,他对你不好……阿樾,你还有我……”
滕辉月眼里一酸:“你何苦说这种话?好好娶个媳妇儿,过好自己的日子啊!”
齐明曜拉住他的手,固执道:“不要忘记我的话!”
☆、65
明帝在御书房挑灯夜战批奏折,内侍太监苏顺随侍在侧。
一个太监踮着脚尖,悄然无声地走进来,在苏顺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苏顺眼里闪过一抹惊讶,点点头后让太监退下。
“什么事?”明帝看着奏折,头也不抬问。
苏顺躬身道:“禀皇上,月殿下通过密道来了。月殿下有吩咐不要惊动皇上您,但……”怎么说他们亦必须告知明帝。
元徵雍主会在这个时辰突然来了,想必是有事发生了。
明帝闻言,放下奏折站起身,不发一语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到了寝殿,明帝挥退侍候的人,独自一人走进去。
进到里面,只见宽敞的龙床上隆起了一团,盖得严严实实的,只余一束披散着的黑发露在外面。
侧耳仔细一听,能听到细如蚊呐的抽泣声。
明帝心里微微一紧,上了床,连人带被一起抱起来!
滕辉月猝不及防,泪涟涟的脸顿时暴露在明帝的目光下。他红着眼,仰头看着明帝,带了点儿委屈伤心。
“阿樾,告诉舅舅发生什么事了?”明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