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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情事 宋家桃花 2709 字 17天前

王璋便笑,侧了身子,对韩仁拱手,“韩大人,好走。”

韩仁也笑,迈开步子往外走去,外头的民众正在喊着,“王青天”,“王青天”..

青天?韩仁侧头看了王璋一眼,原来百姓眼中的好官是这样的。他又一笑,挺直了背脊,负手离去,他既然选了这一条不归路,便再也不会回头。

这一桩案,算是了结了。

王璋几人散的时候,外头的民众还是一声声喊道“王青天”,“王青天”…同行的一位大理寺官员唤张,便与王璋说道,“王大人的声明愈发远播了,往后这汴京女儿们的心上人,怕是要多添一位了。”

王璋也笑,对此却也不置一词,走到门口,那头民众已被人拦在了一边,仍在喊着他。

王璋便对诸位民众拘了一礼,又道,“请大家回吧”。他生得好,如今穿着一身官服,脚踏黑靴,腰挂银鱼袋,端的身量风流,一笑便愈发好看了。

那头便有人喊道,“请王青天先回。”

王璋便与众人告辞,又与张说了几句,转身上了马车。他挑了半张帘子,有认识他的瞧见了便说道,“是那王青天”…

也有姑娘在上头喊道,“王郎长得甚是好看,为何不上楼来喝酒?”

便也有人说道,“王郎王郎,你好风姿,不若入奴梦里来。”

更有甚者,往王璋车里砸去丝巾头花,王璋对此也不过一笑,他如今愈发能沉得住气了,与上头的姑娘们挥了挥手,才落了车帘。

那韩仁到底还是被摘了官帽,圣上慈恩,只抄了家让那韩仁流放了,却没计较韩家其他人的罪责,只是韩家此后数代都无为官的可能了。

今日是那韩仁流放的日子,汴京的民众们各自备了鸡蛋菜根,等那韩仁过来砸了人身上去,口中还骂着“黑心的东西”,“若不是王青天,那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就让你掩埋了去”...

等韩仁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不成样子了,王璋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仍是那一副丰神俊秀的模样,见着韩仁拱了手,“璋今日,是来送大人一程。”

韩仁一手擦着脸上的鸡蛋液,身子却站得直,“王大人,我有一事不明,当日我为四品官,你对我避之不理。如今我已是戴罪之身,你却躬身有礼。是何道理?”

王璋抬头去看韩仁,他让人取来酒,走过去递他一杯,“因为,如今的韩大人,让人起了尊敬之心。”王璋举杯,“韩大人,山河路远,我敬你一杯。”

韩仁饮尽这一盏酒,哈哈大笑,“往日旁人敬我怕我,如今旁人嫌我弃我。好好好,这一杯酒了尽前事。”韩仁砸了酒杯,负手往前,流放三千里,路还很长,可他这颗心却愈发平和了,他迈了步子也不去看人,“走吧。”

王璋躬身,直到人远去才转身而走。

而后,汴京城少了一位“王二爷”却多了一位“王青天”。

更有一段时间里,这名尤甚。

往先与王璋一道玩的几位公子哥也做起了好事来,平素见着抢掠犯事的都上去一顿揍,再添句,“我兄弟是王青天,你若再敢犯事,也让你去尝一尝牢狱滋味。”

如此,诸多话头,却是不再说了。

第14章 成年(捉虫)

盛宁十七年,二月二十四日。

这寒冬终归是过去了,而汴京也迎来了宋宫最尊贵的公主赵妧,成年的日子。

忙碌了几日的宋宫逐渐归为平静,他们正整齐有序的等待着他们的公主。

阿房宫内,谢蕴今日是来为赵妧梳妆的,她侧坐着,一面对王蕙说道,“还记着我及笄那会,也是你替我梳头。往先不知时岁过的这样快,如今妧姐儿长大了,才觉得你我都老了。”

王蕙正坐在一侧,她今日着一身正装,上头戴龙凤花钗冠,上有大小花二十四株,冠上所饰皆以珍珠点缀,端的凤仪天成。正在看宫人端来今日要用的笄,钗,冠,闻言也看了过去,“是啊,你我如今也有四十余了。”又看了谢蕴平和的眉目,仍与往日一般,好似并没经什么岁月,而她——王蕙望向铜镜,终究是老了啊。

赵妧正沐浴归来,她现在身上穿着一身采衣,眉目娇俏,约莫是因着刚刚沐浴完,白里透着红。见着两人各自喊过了,她去看宫人端着的华服,与自己比照着,抬了脸去问王蕙,“母后,我好看吗?”

王蕙便笑,“我若是说不好看,你怕是又要闹了。”

赵妧脸一红,又问谢蕴,“谢娘娘,我好看吗?”

谢蕴也笑,“好看,妧姐儿最好看了。”

赵妧嘟囔一句,“我也觉得”这样的话。总归是高兴了,又摸了摸衣服,把她放了回去,才跑到谢蕴那头先让她梳起头发来了。

她今日是先要在阿房宫内受众命妇跪拜,笄礼完后再往大庆殿受百官朝贺。

外头有宫人禀报,道是众命妇都到了,赵妧才跟着王蕙与谢蕴往外去,后头跟着的几个宫人各自端了饰物与衣物。等进了阿房宫,王蕙与谢蕴落了座,众命妇对她深深一拜。

赵妧的心里又紧张,又激动。她是见过笄礼的,早年谢亭的,前头王芝的,如今到了她的。那样的肃穆庄严,好似是要见证了一个女孩的成长一般。

礼官道“礼起”念起祝词,那头有乐工奏《彩云逐月》,而她的衣裳一次又一次繁芜,头上的发饰一次又一次沉重而华美。像是要把少女时期的轻快与欢乐一丝丝抽去,再把作为一个女人的端庄与矜持一点点加在她的身上。

赵妧最后是换上了一身庄严而又美丽的华服,由宫女扶着她一步步从外头跨进殿内。

她已经画上了精致的妆容,梳着一个别致的倭堕髻,耳上挂着一幅明月珠,接受着众命妇的注视。而后,双膝跪地,叠手举至眉间,深深叩拜在地,起身再叩拜,足足三拜才算成。

王蕙从凤椅上走下,接过宫女端着的一副用珍珠编型的花钗冠,上头饰有大小花十八株,施两浅绿色博鬓,两侧各有一龙一凤。她低眉,如画中的菩萨一般慈悲,对赵妧说道,“晋阳,你长大了。你要记着,往后你首先是公主,然后才是女人,最后才是赵妧,你要为这宋宫,为你这个被你的臣民膜拜的公主的身份而活。”

赵妧抬头,入目的首先是她母后那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然后是那象征着大宋公主的花冠。她的母后把花冠戴在了她的头上,带着从未有过的重量和压力,全部付诸于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绽开眉眼,带着往先从未有过的,属于大宋公主的气势,开口说道,“儿臣谨记!”

礼官再道“礼成”,赵妧站起身,再次接受众命妇的跪拜,听着她们口中称道,“晋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们在跪拜大宋这个刚刚成年的公主,带着谦卑,与臣服。而她们这个刚刚成年的公主,开口说道,“起来吧。”

赵妧还要去大庆殿,那里有她的父皇和百官,他们也在等待,等待这个宋宫唯一的公主,成年的日子。好在这里有她的母后与谢娘娘,她们会妥善的照顾好这一群客人。

赵妧站在宫道上,裙摆拖曳在地上,纁色的衣裳在这万里无云的晴空下愈发好看。而她的步伐带着初初成年的喜悦,与成人后要承受压力的彷徨,互相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