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这个事件的出勘法医是龙番市的老法医邹书文,他在处置完这起案件后两个月退休了,所以其他法医并不知道这起案件的细节,在发现割槽捆绑的时候,也没人能够联想起这起弃婴案件。

邹法医对尸体进行了局部解剖,并且对婴儿的心脏进行了病理学检验。病理检验报告的结果是:先天性三尖瓣下移畸形。三尖瓣下移畸形是一种罕见的先天性心脏畸形。本病三尖瓣向右心室移位,主要是隔瓣叶和后瓣叶下移,常附着于近心尖的右心室壁而非三尖瓣的纤维环部位,前瓣叶的位置多正常,因而右心室被分为两个腔,畸形瓣膜以上的心室腔壁薄,与右心房连成一大心腔,是为“心房化的右心室”,其功能与右心房相同;畸形瓣膜以下的心腔包括心尖和流出道为“功能性右心室”,起平常右心室相同的作用,但心腔相对较小。常伴有心房间隔缺损、心室间隔缺损、动脉导管未闭、肺动脉口狭窄或闭锁。可发生右心房压增高,此时如有心房间隔缺损或卵圆孔开放,则可导致右至左分流而出现发绀。

因为可以排除其他死因,虽然这种疾病患儿大多在十岁左右死亡,但结合婴儿的发绀表现,法医判断死者就是因为这种先天性心脏疾病突发,未经有效抢救而死亡。

这是一起抛弃病死婴儿尸体的事件,不是命案。办案单位经过一些调查,并未查到相关线索,所以就这样结案了。

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包裹婴儿的襁褓,都保存在龙番市公安局物证室,未经dna检验。

我兴奋不已,拿起电话想找林涛和大宝,但一想他们今天也挺累的,肯定睡着了,明天再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吧。

我兴奋的理由不是因为我的冤情就要得雪了,而是因为这一起压在所有专案组民警心头的大山,总算在这一次不经意翻阅档案的过程中,露出了曙光。

因为疲惫,我不知不觉地躺在档案室连排椅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我拨通了大宝和林涛的电话,分别和他们两人叙述了我昨晚翻阅档案的发现。林涛难掩心中的兴奋,大宝则呆呆地问:“啥意思?”

林涛和大宝已赶赴“六三专案”专案组,把这一发现及时上报给专案组,并且提出要求,提取当初弃婴案的相关物证,及时送往省厅进行dna检验。

在送完物证后,林涛和大宝赶来档案室,和我一起翻起了档案。

“即便掌握了嫌疑人的dna那又怎样?”大宝说,“龙番市一千万人口,怎么查?一般情况下一个数千人的小镇子想用dna做排查都不太可能,更何况一个省会城市?”

“不可能利用dna作为排查依据。”我说,“dna只能是一个甄别依据。一个dna检材检验成本一百多块钱呢。”

“所以说啊,”大宝说,“我们现在需要解决的是,如何迅速找到这个嫌疑人的藏身之所或者发现他常去的地方。”

“我倒是觉得先刻画犯罪分子特征,才比较靠谱。”林涛说。

我点头说:“赞同!至少这个人心理变态、心狠手辣,而且很可能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所以才挑衅警方。”

林涛说:“我看啊,是和你有私仇吧,才会伪装法医手法,然后弄了你的dna。不过你小子要是真没问题,他怎么弄得到你的dna的?”

我涨红了脸说:“我绝对行得正坐得直,问心无愧!”

“我和韩法医曾经争论过,凶手是男人,还是女人。”大宝做苦思冥想状说道,“现在我倒是很认同凶手是个女人。”

“哦?”我说,“那你说说看,有什么依据吗?”

大宝说:“韩法医之前说的有道理,凶手有分尸的动作,但是砍击力度不大,不像是男性所为。加之每起案件都是先投毒再杀人,这种手法很像是女性的手法。”

“你说的不还是那些依据吗?你开始不认可韩法医的看法,现在认可了?”我问。

“可是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尤其是你曾经和我们说过,看系列案件,就要把每一起案件串联起来看。”大宝说,“这个系列案件的一个重要关联,就是前四起案件死者都是男性。”

我陷入沉思,林涛则说:“可是最后一起是女性,这就不能算是关联条件。”

大宝说:“你想想,一般什么人才能轻易骗得对方喝下有毒的酒或水?要么是熟人,要么是色诱。这四名死者互相之间都没有任何关联,这几个月来,侦查员的主要侦查方向就是这几个人的社会关系有没有交叉,查到现在没查出一点儿关联,说明他们之间没有互相熟悉的人。那么就排除了熟人作案的可能,最有可能的就是色诱!”

我拍了一下桌子:“大宝平时晕乎乎的,但是他的这个分析我非常认同!只是,最后一个死者是女性,这个不太好解释。”

大宝从包里掏出一沓资料,说:“这是最新的调查结果,最后一名死者,是同性恋!”

我和林涛都愣住了,这一调查,确实是证实大宝的理论的最好依据。

大宝接着说:“综上所述,能够轻易骗得男性和同性恋的女性喝下毒酒的人,最有可能是个女性!”

“那这个凶手为什么开始杀男人,后来又杀女人?”我问,“难道她是为了不让我们发现这一关联要素吗?”

林涛说:“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的性取向突然发生改变了。”

“那么,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大宝一口气分析了这么多,有些疲惫。

我揉了揉太阳穴,说:“你们知道不知道,女性同性恋聚集的酒吧有哪些?”

“怎么着?”林涛说,“你这是想守株待兔吗?酒吧里那么多人,你去哪里找啊?”

“说的也是,”我说,“但是我觉得如果我们框定出一个大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所有的酒吧、夜总会什么的,都去盯一下,说不准还就真能找到撞上树的兔子。”

“等等,”大宝说,“咱们捋一捋。第一,你怎么框定范围?第二,你怎么知道谁是凶手?”

我摇摇头,说:“这个我也不确定。但是我想,如果真给我们碰上了,总能发现一些端倪吧?别忘了,她想栽赃我,我总能看得出一些破绽吧。”

“好吧,好吧。”林涛说,“我也相信这一点。既然栽赃你,肯定是和你有一些瓜葛的,比如你曾经抛弃过的纯情小女孩什么的。”

我再次涨红了脸说:“没有的事!我和铃铛是初恋!”

“你俩别调情了。”大宝说,“第一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怎么框定范围?龙番市方圆六千多平方公里,一千万人口,你怎么框定?”

我微微一笑,拿出一个圆规,说:“你忘记了?前不久,我去学习了一个冷门学科——犯罪地图学。这个学科在国外很热门,但是国内很多人认为是迷信。我准备来试一试它到底管不管用。”

“犯罪地图学?”大宝说,“好像听你说过。”

我说:“有刑侦专家认为,系列犯罪的发生,都是围绕着凶手主要活动地带来进行的,然后向外扩张。只要你能找出前几起案件的发生地点,然后框定范围的圆心,就是凶手主要的活动地带。”

“这个确实有点儿玄乎,可靠吗?”林涛说。

我说:“死马当活马医了。”

“你说前几起案件的发案地,”大宝说,“那你准备用抛尸地点?”

我皱眉想了想,说:“如果凶手有车,抛尸可以是随意性的,所以不准,那么就以几名死者最后出现的地点来作为发案地好了,看看它们的中心点是哪里。”

我们三人拿出一张龙番地图,然后翻开几起案件调查资料,逐一进行标注。

“孟祥平是在这个医院失踪,在这里。方将在这个宾馆失踪,在这里。程小梁住学校附近,也是在学校遇害的,在这里。梁峰志失踪的地方在这里。”大宝用红笔在地图上做了标记,说,“最后一名死者刘翠翠要不要也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