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窗怎么是打开着的?她明明记得临睡前一再检查窗户是否关好。像听到她心里的困惑一样,附在她身上的人在她耳边:“窗户是我打开的。”黯哑的声线和灼热的气息直把她逗得昂起颈部,他的唇一寸寸印上,有点痒呢,一边躲避一边问“你现在不是应该洛桑吗?”
今天早上,几家门户网站都刊登出洛桑一家知名音乐学院宣布连嘉澍将成为他们建校八十年来第五名荣誉学生,航空客户部的消息证明连嘉澍机票都订好了,上午十点半的航班。
“明天早上才走。”他轻咬着她耳垂。
明天才走啊?她才不去理会他什么时候走呢,她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情,他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喜欢她,这个喜欢她自然不是指喜欢她脸蛋了,为了确认这件事情她没少使坏,只是……真要命。
察觉到危险了,她企图逃窜,勾在他的腿趁着他沉迷于她时一点点缓缓松开,松开到一定程度时逮到一个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开,这是她的打算。
但——
他手捏住她脚腕,好嘛,事情是她惹起的,不,不对,是连嘉澍偷偷打开她窗户爬上她的床,光从连嘉澍的喘息声就可以知道,现在不是心平气和讲理由的时候。好吧,好吧,不逃就是了,她又没有给他弄过。
不过在这之前——
她和他说嘉澍我特别想尝尝玛莎家的车厘子。
玛莎是邻居家家庭主妇的名字,连嘉澍自然知道玛莎是谁,她几天前通话时还和他抱怨过呢。
“所以呢……”
“你得去弄几颗来给我长尝尝。”
“你觉得现在能给你弄到车厘子吗?”他哑声问着,“等完事我再给弄,你想让我把整棵树的车厘子弄到你面前来都没问题。”
“不行,我现在就像吃到车厘子。”她略微扭动了几下腰肢以示抗议,与此同时把已经被他卷到锁骨处的裙摆拉了下来。
“林馥蓁!”咬牙切齿的声音。
“求你了,嘉澍。”用上了儿时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你现在听我的,待会我全听你的,嘉澍,我观察过了,从这里到玛莎家去很容易,翻过围墙就可以了,绝对比你爬进我的窗户容易。”
他看着她。
“后天就是周末了,玛莎一家子周末会到教堂去,我本来……本来打算周末晚上下手的。”老老实实承认。
“真那么想吃?”
“特别想吃。”
当听到那声低低的咒骂声时她眉开眼笑了起来,嘉澍拗不过她。
床挨着窗,她的房间位于这片公寓的最高处,拨开窗帘,一览无余,背对天花板手肘撑在床单上,托腮,看着连嘉澍以一种极为变扭的姿态从她窗户沿着围墙,往邻居家的车厘子树一点点靠近。
捂嘴笑,谁知,也不知道怎么的一不小心就笑出泪水来。
真是为了那几个车厘子吗?不是,不是的,虽然也不知道为的是什么,但可以确定地是不会是为了车厘子的滋味。
也许是为了以后的回忆,薇安二十岁的回忆可以说丰富多彩,但林馥蓁的二十岁却是乏善可陈。
就当是为了以后的回忆吧。
很久很久以后,当林馥蓁的笑声无法再像挂在屋檐下的风铃那般清脆,在某个不知名的小站站台,她会用苍老的声音和不知道国籍姓氏的旅人诉说二十岁这年的事情。
二十岁的夏天,有那么一个男孩为了讨得我欢心,偷摘了邻居家的车厘子,那还是一个特别漂亮的男孩。
一不小心笑出来的泪水沿着眼角。
地中海的夜色,连同那正在以及其变扭的姿势艰难向那颗车厘挺近的身影变得一片模糊。
这泪水她不想去擦拭,因为这是甜蜜的泪水,和泪水一样甜蜜的肯定还有嘴角处的笑意。
真好,以后,连嘉澍要是惹她不高兴了,她一定要拿这件事情来糗他,到时候说他什么呢,就说你爬围墙的动作难看死了,像狒狒。
还沾着露珠的车厘子放在一边,半夜被打开的窗户也已经关得严严实实的,里层窗帘没有拉上,外层窗帘为浅色薄纱丝质,那层薄纱让这片蔚蓝海岸区的星空添上一层纱幔,星光层层叠叠,她盘坐于在床上,半垂眼帘,他坐在她对面,把落于她胸前的头发一一别于她耳边。头发如数拨被拨到后背去,在他的目光下,她手落在睡裙的衣扣上。
这一晚他要她的想法很强,中午出了一件事情,连嘉澍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件事情导致于他改了航班,一整个下午都处于比较烦躁的状态,下午连嘉澍约了朋友出海,但这次似乎出海都没能解决烦躁情绪。
折回,没有回家而是打开林馥蓁房间的窗户,看着熟睡的她,心里忽然间产生某种破坏力,强行进入,那也是特属于林馥蓁连嘉澍唯一没有到达的所在。
最后关头,利益盖过破坏欲,目前还不是和林馥蓁翻脸的时间点。
而此时此刻,那种破坏欲卷土重来。该死了,一想到他当时打开窗时看到的情景就让他热的浑身冒汗,俨然,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足够耐力来哄这位小公主,让她乖乖听从于他了。
这一刻,他无比需要那种快感来分走焦躁情绪。
意识到什么,林馥蓁尖叫:索菲亚。
那声索菲亚之后——
磕、磕、磕,敲门声响起。
身体斜撑在床上,林馥蓁拼命调整自己的呼吸吐纳。
不见反应,隔着门板,索菲亚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薇安。
扯了一角被角遮挡在胸前处,再呼出一口气。
“薇安,我刚刚听到你在叫我?”索菲亚问。
把那口气压下去。
“是的。”谢天谢地,她声音除了一点沙哑之外无任何怪异,“我刚刚做了噩梦。”
“需不需要我给你泡一杯热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