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嘉澍没少叫过她小公主。
咧嘴笑,也不知道嘴角处的笑意还有没有昔日的意气风发,笑着问他:嘉澍,怎么样,你现在还要不要叫我小公主?
他看着她,以一种很安静的姿态。
那姿态,让林馥蓁觉得刺眼极了。
侧坐在连嘉澍身边,手搭在他大腿上:“你在卡里放了多少钱,如果不是可以带到航展上刷下一架飞机的我可不干。”
喵了一眼钟表,还有一分钟左右呢。
拿下眼镜,眼镜戴到连嘉澍脸上,手从他大腿处移到他胸前,吃吃笑:“嘉澍,我们现在像不像是有着婚约的女人和有着特殊癖好的男人在幽会。”
“你们分手了。”连嘉澍冷冷提醒。
置若罔闻。
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一栋栋房屋隐在一株株夏栎后,落在鹅卵石小径上的光线幽柔。
笑得更为肆意:“嘉澍,这里真是偷情的好场所,你都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林馥蓁。”
语气无辜:“嘉澍,是你说的,现在是暂停时间。”
连嘉澍把她搁在他胸腔的手拿开,眼镜重新戴回她脸上,让她的脸转向挂钟表的墙上。
“暂停时间到了。”
穿过连接着走廊和厨房的拱形门,往餐桌方向,林馥蓁依然保持之前姿势坐在沙发上。
短短几分钟的暂停时间似乎没让她从一直忿忿不平着的情绪平缓下来,连林馥蓁也不知道自己在忿忿不平着什么,明明,她现在在做的是有意义的事情,还是能换来妈妈重获自由天大的好事情。
而且……
看着站在餐桌前的那抹身影。
能说连嘉澍做得不好吗?不,连嘉澍做得好极了,他甚至于把她囊中羞涩都考虑了,而且,顾虑到她昔日小公主的身份卡没有当面交给她。
也许,刚刚的行为是一场偶然间发作的公主病。
晚餐后,林馥蓁小心翼翼跟在连嘉澍身后,这个下午,她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整理厨房和做晚餐上,连嘉澍的房间她也就粗粗打扫。
连嘉澍对于居住环境很苛刻,这可是从小就住在钻石屋的孩子。
为了给连嘉澍好印象,林馥蓁抢先一步打开房间门。
紧跟着连嘉澍,心惊胆战,就深怕着他眉头皱起,她现在已经很累了,而且,她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连嘉澍停在落地台灯前,拿起纸巾,纸巾往灯罩一擦,粘在纸巾上一层淡淡的灰尘惹来林馥蓁头皮一阵发麻,
她怎么忘洗灯罩了,整个房间就灯罩没洗,真倒霉。
没给连嘉澍任何开口机会,林馥蓁说:“我的房间都没时间打扫,到处布满灰尘。”
“你是指你今晚得睡在大片灰尘上。”幸灾乐祸的语气。
“是的。”林馥蓁语带忧愁。
“那很好。”
好什么好,混蛋,在心里唠叨着。
夜深,林馥蓁在画设计图,结合她在网上找的资料和模型,一家八口的轮廓在脑海完成了初步印象。
远处,又传来布谷鸟的声音。
搁下笔,侧耳,逐渐思绪飘到很遥远的从前,也是在伦敦郊外,天气很好,她和穿深色毛衣的男人到郊外野餐,树梢上布谷鸟叫得很欢快,一声“布谷布谷”“布谷布谷”。
她那时年幼,年幼的她学着布谷鸟叫声,穿深色毛衣的男人给她讲起了布谷鸟。
芒种前,是布谷鸟叫得最欢的时刻,民间传说,雄性布谷鸟叫的是“快快割麦”,雌性布谷鸟叫的是“快快播谷”,正因为这样懒惰的人不喜欢布谷鸟。
再之后呢,穿深色毛衣的男人离她远去。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再次从另外一个男人口中听到关于布谷鸟的事情。
布谷鸟是大自然界最狡猾的家伙,它们不会筑巢,布谷鸟蛋酷似知更鸟,它们找到知更鸟的鸟巢,偷偷把知更鸟的鸟蛋移走,让自己产下的蛋取而代之,于是,无辜的知更鸟到头来空忙一场,它们辛辛苦苦喂养长大的不是自己亲骨肉。另一个男人是这么说布谷鸟的。
“这是一群坏蛋。”他和她说。
是啊,这么听来布谷鸟是坏蛋,可能怎么办,从那个遍地开满黄花的春天,她就喜欢上了布谷鸟,说不清是因为穿深色毛衣的男人还是那遍地的小黄花。
一喜欢就喜欢很多年,很多东西都是先入为主,喜欢那么多年的布谷鸟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再说了,布谷鸟是因为自己不能筑巢才出此下策。
布谷鸟叫个不停,说布谷鸟是坏蛋的男人似乎在唠叨个不停。
假惺惺呼应:“是啊,它们坏透了。”
耳畔:“什么坏透了?”
“布谷鸟。”喃喃说出。
侧耳细听,布谷鸟还在叫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