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柔嘉做什么?
陈擎苍有叹气:“迟早都是要换回来的。‘太孙’再能干,也只能当一段时间的‘太孙’。她终究是要回到自己的身份上去的……她是郡主,柔嘉……将来又该是谁呢?那孩子好歹长在太子跟太子妃膝下,又叫了他们这么些年的爹娘,总该有个不错的归宿的……”
陈晟轩恍然:太孙妃!
“既然之前的不成,那就另做谋划便是。”陈擎苍教导儿子,“凡事不要急,不要慌。错位不行,就叫各归各位。如今,这样一个太孙于东宫来说,还是有利的。只要太子登基,咱们所有担心的事都不是事。但要是太子……那才是问题。如今东宫的势头跟之前已然不同了。所以,咱们要做出适时地改变,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懂了吗?”
大概齐是懂了吧。
可以理解为:您之前看东宫的势头不好,只想着遮掩陈家参与的要抄家灭门的罪过,然后好谋划着怎么从东宫的泥潭里脱身。而如今,虽然出现了这种乌龙事件,但坏事或许能变成好事。一个这样的‘太孙’归来,东宫的势头必然跟之前是不一样了。那么跟东宫捆绑在一起,隐瞒真相,帮太子登基,叫各人归各人的位子。至于柔嘉,养在东宫,要是不能成为太孙妃,将来的太子妃,这都说不过去的。
多了这一层关系之后,之前的好的坏的,就都过去了。
毕竟,‘太孙’也只是一郡主而已。
况且,这刺杀的事,谁能拿住陈家的把柄呢?
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外面的鞭炮声,彻夜的不绝。
皇后走出长秋宫,事隔多年之后,重新走到了正阳宫的御阶之下,她要求见皇上。
宣平帝没叫皇后多等,就叫冯千恩出去接人了。
冯千恩谦卑的弯着腰,把人送进殿里,就转身出来了,轻轻的把殿门关上,空旷的大殿里,就只夫妻二人。
宣平帝在榻上歪着,看站在大殿中央的皇后:“近前来吧。离得这么远,说话费劲。”
皇后迈步朝前一步一步的走:“……是长宁能回来了?”
宣平帝叹了一声:“能回来了,她却未必乐意回来。”
皇后走过去坐在床榻的另一头,宣平帝的脚叫往里挪了挪:“走着过来的吧。要是累了,就上来歪着。咱们说说话。”
皇后摇摇头,她早已经不习惯跟这个男人同榻了。只道:“她不愿意回来……那您就别叫她回来了……”
“你不想她?”宣平帝怅然,“其实,朕是真有些想她了。平章小时候总是一板一眼……无趣的很。要不是朕的儿子,他那性子,朕真就未必有那份耐心……倒是平元,这丫头古灵精怪,性子又臭又硬,你说就这臭性子,我怎么就那么爱呢。到了平泽身上……政务多了,关注的反而少了。要什么给什么,只当哄孩子了,可却也把他娇惯坏了……”他伸手拉皇后的手,“润娘,当年送长宁走,不光是你伤心,朕也伤心。”
皇后的浑身就僵硬起来了:“臣妾知道皇上伤心,也知道皇上是真想她了。可是皇上啊,长宁在北康到底经历了什么……不用详说,臣妾也都知道。回了京城,那些道学们又会说出什么呢?她能去哪呢?建一座女观,叫她修行去?从寄人篱下,到不得自由,这就是咱们两人的公主该有的待遇吗?所以,臣妾今儿来了,就为了求一道旨意,她喜欢哪儿,就叫她待在哪里吧。皇上要是执意要她回京城,那臣妾就亲自赐她一碗药。也许,那才是最干净的归宿。”
宣平帝蹭一下做起来,甩开皇后的手:“这也是一个做母亲的该说的话?”
“那皇上又何尝做了一个父亲该做的事。”皇后蹭一下站起来,直接问了这么一句。
“你……”宣平帝瞪着皇后,良久,才伸出手又揉着额角,“你真是……大胆!”
皇后却只看着他,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是!皇后不说朝政大理,却只拿人伦说事,叫宣平帝瞬间哑口了。
就是再没有规矩的人家,家里姑娘家身边的丫头,是不能随便摸上手的。不管是父亲纳了闺女的婢女,还是兄弟纳了姐妹的婢女,都会被视为乱了伦常。
真出了这样的事,那就是天大的丑事。
如今家里出了这样的丑事,男人没有考取功名的资格,要是已经有功名的,一旦被查,立马夺了功名永不录用。而女儿家,却唯有死路可走。
慈悲的人家,送女儿去出家就算是好的了。
而像是皇上这种,把女儿的伴读纳为妃嫔不说,还把另一个伴读赐婚给了太子做了太子妃。就好像那些叫人恶心的事,一个人做了那叫丑事。两个人做了,那就不叫丑事了一般。
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太子。一个是长宁的父亲,一个是长宁的亲兄长。
长宁是幸而和亲去了,要不然,真得被天下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如今时过境迁了,就没人提了吗?
什么时候提出来,那都是经不起人讲究的。
再加上在北康伺候过父子两代汗王……人言可畏啊!
“正是因为长宁的脾气又臭又硬,所以,才更受不了这种腌臜气。”皇后深吸一口气,“所以,您要是真恨我们母女恨不能我们死,您就叫长宁回来。您要是但凡还有一点慈父之心,还有一点顾念结发之情之意,就下旨吧,长宁在凉州挺好的……”
宣平帝闭上眼睛,缓缓的又躺下:“朕答应你了。叫长宁在凉州呆着吧。行宫给她做府邸了。另外,从朕的私库里挑三分之一的东西,都给她送过去。朕就不给她去信了。她身上有朕给的令牌,她想回京了,没人敢拦她。你要是想她了,叫她悄悄的回来见上一面……就罢了吧。”
皇后缓缓的跪下:“臣妾……谢陛下隆恩。”
宣平帝背身躺着,手摆了摆手,叫皇后退下了。
等人走了,屏风后才绕出一窈窕的身影来,“圣上。”
宣平帝伸出手来:“过来……别怕……不是你的错……”
华映雪摇头:“长宁是因为臣妾才吃了那么多苦的。这也是臣妾一直心有不安的缘故。这些年,臣妾也没能为陛下生下一男半女的……只怕也是造孽过多,得了报应了……”
“胡说!”宣平帝拉着她的手,“怎么又说这样的话?都是一些世俗之人世俗的看法。北康父死子继,更无伦常可言。可还不是一样,百万的铁骑无人可挡。可见,这君主圣明不圣明,跟男女伦常并无多大的干系……”
林雨桐是不知道朝廷如今是什么反应的。
这会子她坐在戚威的对面,伸手从戚威的手里接过信。
“这是臣的女儿传来的消息。”戚威揉着额角,“一切都如殿下所料,臣这女儿处境堪忧。”
这几乎是肯定的。
庆格继承汗位,想要稳定汗位,迎娶各部落的女人用以拉拢各部落的势力,是必须也是最快捷的一个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