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备用的人选,不是宝钗也是宝钗了。
王熙凤这才收敛了心神,细问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林雨桐就说了:“……武将的人家,命也有些硬,你拿这话去回老太太太太,这事只怕又多一层把握。”
什么叫做‘武将人家,命也硬’就多一些把握。
这有什么相干?
可等回去在贾母跟前提了一句,老太太倒是半晌也没说话。良久之后才道:“那也倒是罢了!这话还得跟你们太太商量。”
王熙凤心说,迎春的亲事,自己这嫂子定了也比问太太名正言顺吧。
这么想完,心里又咯噔一下,这是魔障了,怎么突然开始这么想了?
这边应了老太太,那边就去找王夫人。
王夫人皱眉:“二丫头的事,这不是都说好了吗?”
王熙凤就道:“您也真是。娘娘才多大年纪,您就想着这个。再叫娘娘心里不自在?何况,娘娘是多有福气的人啊!这一点许是随了太太。您看您,先是有了娘娘这么一个贵女,后又得了宝玉这个有造化的。娘娘的福气,在后头呢。很不必如此。再则,这开了春,园子那边进度就快了。这一快,处处烧的都是银子。姨妈那里,掏银子可不爽利了。您是知道的姨妈的,这等的是什么,咱们心里也都明白。老是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不若干脆一些,给姨妈吃个定心丸。彼此都好!”
王夫人到底是吐了口。
贾琏又托了余梁,见了方时济。
回去就跟王熙凤夸:“也就是余家表弟和大妹妹肯操这心。原想着小门小户,人口到底是简单了些。不想见了人,又觉得真真是不一般的很。没有依仗,能在五城兵马司这样的衙门里做的如鱼得水,我瞧着很有几分能力。”
“只别说这些。”王熙凤就问:“人长的如何?”
“不若咱们家的孩子俊秀,但也是伟丈夫模样,不算是辱没了二妹妹。”贾琏擦着脸就道:“如今再想想,余家兄妹果然是体贴的很。二妹妹那性子,果真是嫁到那样的人家才是最省心的日子。”
可余梁却觉得,最最好的在于人家有情有义,就是将来贾家有个什么,也不至于慢待了迎春。这才是顶顶要紧的。
男方请了邵华,女方这边干脆就叫薛姨妈做媒。
才过了十五,这婚事就给定下来了。
如今正是贾家得意的时候,贾赦也不讲究多少彩礼。横竖他也不是很在意这闺女。倒是邢夫人很是埋怨了几句。说王熙凤是要毁了长房。说好的以后叫迎春也进宫的,如今早早的把迎春打发了却是为何?
王熙凤就唬她:“您是只想着咱们的打算,您怎么不想着娘娘的打算。娘娘苦熬了这么些年,恩宠还没多少呢,又送更鲜嫩的美人进去?娘娘若是恼了,难道就二妹妹的性子,还能如何?咱们倒是平白受了无妄之灾。您担心的那些,我跟二爷又何尝没想过?前前后后的思量了一回,还是觉得别犯了忌讳的好。您想想,再往后拖上两年,三姑娘都多大了?咱们是什么也得不上,还惹了一身腥。何必呢?”
说着,又叫人把下面人孝敬的香片茶叶之类的东西,给这边搬了不少。
邢夫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你这说的倒也是。”
迎春的婚事,在过了十五的大事面前,根本就掀不起风浪。
但林雨桐还是收到了迎春的一份谢礼,是司棋给送来了。几双精致的虎头鞋面还有五毒的肚兜,是给肚子里的孩子绣的。这样的活计不是一天两天能赶出来的,正月里又不叫动针线。所以,她是知道自己有孕之后,早早就预备下的。也算是有心了。
林雨桐又叫琉璃跟司棋说话,把方家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给司棋。司棋本就是肚子里极有成算的丫头,细细听了一遍,这里面的好处就越发的明白了。临走的时候跪下就给林雨桐磕头:“也就是奶奶和余大奶奶这般惦记着,我们姑娘才有今日。我替我们家姑娘给奶奶磕头。”
回去又细细的说给迎春听。迎春向来是不瞒着探春的。
探春就说:“她当日来家里,我就说她是个极好的。如今看,果然不差。受了人的恩惠能时刻惦记着的人,如今这世道,已是非常难得了。”
迎春去难得的辩驳道:“咱们于人家,哪里有什么恩德?人家这么说,那是人家心里存着是恩义。可要是咱们也这么看,又成了什么人呢?这要把人家对我的好,理所当然的看成是人家本就欠我的,我又是个什么人呢?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理所应当的事?”
探春一怔,似要反驳,但终究那是姐姐,她把话又压下去了。只淡淡一笑,也不言语。
倒是一边的宝钗击掌赞叹:“正是这个话。世上最要不得的便是‘理所当然’这四个字。”
几个人正说话呢,丫头婆子就跟没王的蜂一样四散的往出跑。
探春呵斥了一声,叫住了人,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是琏二爷带着人抄了赖家!
第1345章 重归来路(23)三合一
赖家可不是那么好抄的。
人说狡兔三窟,面上那家里才放了多少东西和钱财?
忠顺王之前叫人给四爷送了两个地址来。这两个地址都是两处不怎么打眼的小宅子。宅子记在两个人名下,而这两个人完全是子虚乌有的。目的就是面上给赖家撇开关系,但里面才是真真藏了东西的。
四爷当然不会面上去发这种财,没的降了格调。
他特别大方的,将地址也提前告诉了贾琏。贾琏这会是找了当年的老护院,悄悄的把这两处都都抄了。钱财也没全吞了,私下里抬了一箱子银子叫这些护院分了。又抬了两箱子金子给四爷送来。他自己又昧下了两箱子金子,一箱子银子,一箱子宝石。但是那些古董之类的东西,他是一个也没动。好些都应该是库房里老物件,没想到都被偷出来放这里了。不用问也知道,库房里存着的,只怕都是假的。
这事非得懂古董的人操作。只怕那冷子兴跟这事都脱不开干系。
他自己藏匿下了那么些个东西,这会子再清点了一遍数目,竟是还叫人觉得瞠目。光是金子还剩下五千两,白银七万多两。这些古董玉器的价值就更不可估量。还有一些铺子田产宅子的地契房契,这还没抄了赖家的如今住的地方呢。
只这两个地方下来的东西,给了贾琏足够的底气。抄赖家可以说是大张旗鼓,谁也不惧怕的架势。
赖家的主子就那么些个。虽然家里也养着奴才,但到底只是奴才的奴才,哪里敢嚣张。
等消息传回府里的时候,都已经是尘埃落定了。
贾母嚷着这是要造反,骂贾琏不孝顺,哭着喊着要回金陵去。
贾琏是二话也不说,只叫人把那抄出来的古董等物,一车一车的往回拉,贾母那么大的院子,愣是摆不开。
等把箱子掀开了,谁都不说话了。
贾琏指了箱子里的东西:“这里面有多少是御赐的,有多少是跟各个王府走礼的时候,王府的主子们赐的。这奴才偷着弄出去了,倘或是被小辈们不知道轻重的拿出一两件去,叫人家知道了……知道情由的说咱们对下人太松散,纵的他们眼里没人。不知情由的还不得以为连皇家的主子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娘娘省亲,多少人盯着咱们呢?叫人逮住了把柄,咱们父子再受一回申斥也不要紧,就怕连累了宫里的娘娘……”
贾赦本来还要维护老太太骂贾琏的,一听受申斥的话,也就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