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不似(五)(1 / 2)

我主荼离 偷袭点 1848 字 9天前

九天之上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喧哗又杂乱,素日里云淡风轻的神仙们个个都坐立难安,或交头接耳或捶胸顿足,更有甚者瘫在坐榻上站都站不起来。

殊羽讷讷地望着大殿中央,天旋地转,他仿佛掉进了深海里,周遭的声音慢慢模糊飘远,只有倒灌的海水充斥着各个感观,胸口沉闷至无法呼吸,所有意识变得迟钝又混乱,他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沉沦进无底深渊。

明明方才还站在他面前的人,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

开什么玩笑,什么形神俱灭?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荼离啊!

原本应该发作的封印机关朝着不可思议的方向迅速坍塌,荼离一死,神树必有大动,轻则地动山摇,重则魔族现世,天翻地覆,三界浩劫。

——我要你们诸神陪我。

荼离,我来陪你。

“殿下!”“殊羽!”“徒儿!”

直到福德真仙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才将他从混沌中拽了回来。

“师父,”殊羽低沉唤他,“荼离死了。”嗓子压抑得发不出声音,他闷咳一声,喉间猛地溢上一丝血腥味。

原来悲伤到了深处是这样的滋味。

得知荼离戮神,深感事情不妙的伴月几番斟酌,终于瞒着殊羽放走了福德真仙。云中子将将赶到的时候,荼离已经灰飞烟灭了,他忍住心下悲痛,怆然道:“请天帝恩准,容老神带太子殿下前往大荒汤谷,镇守扶桑神树!”

殊羽缓缓回过心神,他木然跪地,决然道:“请父君赐罪,儿臣不能再迎娶清越。”

“婚事容后再议。”天帝焦头烂额,原来这就是荼离的“劫”,他捏了捏眉心,叹口气道,“你先率一万天兵前往大荒,务必镇守住扶桑神树。”

殊羽身形未动,叩首道:“儿臣请旨取消婚约。”

心如死灰,也不过如此。

“取消?”天帝震怒,他抬头望向殊羽,蹙眉道“何故?”

抱着灵均尸首的清越终于止住泪水,她恨恨质问道:“为何?”难道是因为荼离来抢亲,可这明明是他的一厢情愿,与自己又有什么干系。

“我与荼离从无逾矩,我心意你不知吗?”清越扑进巫后怀里,忍不住又低低啜泣起来。

从头至尾清越从无过错,不过是倾心一人,心心念念嫁给他,本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原来只是昙花一现。可情爱一事,又哪分得清谁对谁错,不过是一片痴心错付。

“是我的错。”殊羽道,“是我负了清越公主,我心有所属,为天地不容。”

什么都不在意了,因为在意的已经彻底失去了。

“何人?”

脱口而出的“荼离”二字生生咽下,他从浑浑噩噩中抽出最后一丝理智,顺着荼离的话艰难开了口。

“心之所向,巫族二殿下,灵均。”

我曾害怕被众神指摘品行不端,故对你的情谊遮掩不敢直面,哪怕到了最后一刻愿为你换命而死,仍只想守着这个秘密永不见天日,可如今我不再害怕,我亦不再有你。荼离,你是我放在心尖不能亵渎的神明,亦是我穷极一生也要追随的爱人,希望我们再见面时,你不要忘了我。

后来,大殿上那些神仙们嘀咕了什么,巫王巫后又啐骂了多久,殊羽都不记得了,那些污言秽语听了没几句,三界劫难如约而至。

神树凋零,天火纷飞,江河倒灌,沧海桑田,人间炼狱。

半日,溯风族祝余长老至,三叩首,仰天痛嚎:“送归,我主荼离!”

殊羽被罢黜了太子之位,镇守大荒汤谷,面壁思过,无昭不得离界,与清越的婚约就此作废。

溯风族阿殿戮神自戕,引三界浩劫,罪无可赦。荼离已死,罪责株连,溯风族自三界除名,永生永世镇守大荒汤谷,誓死护卫扶桑神树。

“如果我此刻祭树,是不是就能平息这一场祸乱。”殊羽问。

“你不过有一魄荼离的元神罢了,若只是单单封印松动,那照着你原先的计划自然可行,可如今荼离一死,真正的主人消亡,你的元神又能有多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