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光已经大亮,温柔和煦的暖阳透过窗帘缝隙钻了进来,在床铺上印上一道浅淡的金光。
简桥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八点十分。
……八点十分?
他赶紧偏过头往旁边看,哦,这是画舟堂,顾小宝的床上……顾郁呢?
简桥掀开被子,穿上外套和鞋子,起身去开门。手刚压下门把手,就往里一拉,没动静。
他再次压了下去,往外一推,也没动静。
“嗯?”简桥疑惑地又拉又推,提了提,才发现是空的,已经被锁过了。
他把反锁铁头转来转去,还是没打开门。
简桥只好拍了拍门:“顾郁!”
王八羔子!居然把我锁在屋里!
叫了好几声都没回应,简桥转身抓起床头的手机,在联系人里找到顾小宝,拨号。
在两声忙音之后,电话接通了,那头混杂着风声传来了顾小宝快乐欢脱的声音。
“喂~”顾郁喊道。
“顾郁,你有病!晚期!你没救了!!”简桥吼完这一句就挂了电话,气冲冲地把手机扔在了床上,一身火气地一屁股砸在床沿上。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电话铃声响起来,简桥拿起手机没好气地接通,吼道:“喂!”
“书桌右手边有一道小门,里面是独立卫生间,放了给你的新牙刷。书桌上有豪华巨无霸鸡蛋灌饼,加了肉松培根鸡柳火腿肠哟。”顾郁的话里带着笑意。
“吃个屁!”简桥骂道。
顾郁很是委屈地叹了一口气:“你不要不领情嘛,那个豪华灌饼我平时都舍不得吃的。”
“你把我锁屋里干什么?”简桥问。
“是吗?”顾郁说,“我不记得了,遭了,可能是出门忘了你在家,把你反锁在房间里了,瞧我这个猪脑子啊……”
“装!快点儿回来开门!”简桥怒火攻心。
“好凶啊。”顾郁笑起来,挂了电话,慢悠悠在路上蹦蹦跳跳,一路走回去。按他这个速度,走回去估计得大半个小时。
路上路过一家水果店,他进去东挑西拣买了点儿水果。路上还有家服装店也不错,正好要入冬了,他顺手买了两件厚外套,一件黑色,一件深灰,兴高采烈地提回家了。
“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顾郁回到画舟堂,就看见顾媚娘和顾来福趴在自己房间的窗边一动不动。
他放下东西,凑过去看,窗子里面只有一张幽怨的脸。
“哟,”顾郁朝里头喊道,“这是谁呀?”
简桥蹭地站了起来,凶神恶煞地趴在窗子上:“顾小宝!你不是人,竟然连窗子也锁!”
“这就不怪我了呀,”顾郁一边把窗户外面的锁打开,一边解释道,“小时候爷爷怕我自己溜出去玩,专门上的锁,没想到啊,十年过去还用得上。”
锁一被打开,简桥就猛地推开窗,跳上书桌撑着窗框跳了出去。窗户被推开的时候顾郁被砸到了额头,还没来得及躲就被简桥扑了个满怀。
顾郁赶紧护住了脑袋:“别打脸!”
简桥倒没打他,但一使力把他推到了墙上,瞪着他:“你锁我干什么?”
“鸡蛋灌饼吃了么?”顾郁没回答他,反倒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问了这么一句。
“嗯?”简桥老实回答,“还没。”
“哎哟,那个巨无霸豪华版十多块呢,我平时都吃五块的,我去给你放微波炉里热热啊。”顾郁无比自然地推开他,掏出钥匙朝房间走去。
怎么又被他绕过去了?简桥确实有点儿饿了,于是乖乖等到他弄完再接着质问他道:“你锁我干什么?”
“是这样的,”顾郁等在微波炉旁,耐心解释,“我听爷爷说,你跟一个文创工作室签了合同,年后要搬过去住,是吧?”
这跟把他锁起来有什么关系,简桥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你看啊,这学期不到两个月了,虽然合同上的日期还没到,但是你可以先搬出来,适应一下外面的生活,是吧?”顾郁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申请,“我呢,找咱们善解人意的辅导员细细说明了原委,你搬出来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再加上你和冷清马上就要参加比赛了,时间要抓紧,比完赛就要准备期末考了,这么一想,是不是确实分秒必争啊?”
简桥点了点头,突然反应过来:“你居然背着我去提交申请!”
“我呢,太爱学习了,就早起千里迢迢地去上早读,顺便帮你把事儿办了。”顾郁郑重其事地把申请书交到他手里,再转身打开微波炉,把热得烫手的豪华巨无霸鸡蛋灌饼递给他。
简桥没有接,严肃地盯着他。
顾郁有点儿心不在焉,双手握着饼,笑了起来:“我也想尝一口,快接着,我再去买一个。”
简桥依旧严肃脸,毫无感情地接过了灌饼,走到客厅坐下,把申请书揣在外套口袋里,捧着饼埋头啃起来。
顾郁转身往外跑,到小区门口东张西望,但是已经过了早点时间,哪儿还有鸡蛋灌饼的小摊点。
“叔,”顾郁向保安求救,“鸡蛋灌饼什么时候走的?”
“九点,刚走五分钟,”保安大叔说,“哎小顾,今早上不是看你买了一个了吗?”
“……啊,又饿了嘛。”顾郁笑了笑,转身往回走了。
“现在的年轻人胃口真好啊!”保安大叔看着他的背影,欣慰地说道。
简桥的豪华巨无霸鸡蛋灌饼确实很豪华,里面的料多得不得了,啃得都有点儿撑肚子了还没啃完。
顾郁灰溜溜地走进正堂,默然坐在他身旁。
简桥瞥了他一眼:“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没了。”顾郁叹了口气,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上的饼。
简桥被看得浑身发毛,手往旁边一伸:“给你咬一口?”
顾郁眼中绽放了春回大地的光芒,他立即靠拢张大了嘴,还没碰到,突然猛地停下,抬眼看他。
“你……不介意么?”顾郁问。
“我要是介意还有你这一口么?”简桥问。
顾郁笑起来,就着他的手闷头咬了一大口。简桥看他吃得那么香,一下子不忍心收回手了,于是把剩下的饼塞进了顾郁手里:“你吃吧。”
顾郁的手指顿了顿,看了他一眼。
简桥埋头凑近,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剩下的吃不了了。”
顾郁喜滋滋地吃完了剩下半个,才发觉确实加得有点儿多了,老板人又太实在,这哪儿是买了块饼,简直就是买了个世界。
“爷爷和易向涵十一点半的航班,”顾郁说,“你去接吗?”
“去啊,我人都坐在这儿了,还能跑了不成。”简桥回答道。
打车过去的路上,顾郁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降下车窗吹了会儿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