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苒语没说下去,宋莞却懂了她的意思。
女人对这种事总是格外敏感。
宋莞抓住慕苒语手臂的力道收紧,既担心又头疼:“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家里?”
“我不敢。”慕苒语的声音很低很低:“当时警察来了,那个人又跑了,我不清楚他去了哪里,我怕告诉警察,凉城就会知道,他知道后肯定不会再要我。”
说着,眼泪又啪啪掉出来。
宋莞缓缓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放开慕苒语,出声安抚:“你先进去验一验,其它的晚点再说。”
目送慕苒语走进洗手间,宋莞踱到走廊的窗前,望着外面的月朗星疏,想起某些相似的往事,心里一团乱,也怔怔的出神。
一两分钟过去,慕苒语捏着验孕棒出来。
验孕棒上,显示两条红线。
“妈,现在怎么办?”
慕苒语吓得再次哭起来。
她不想怀孕,一点都不想怀混混的小孩。
想起那个混混对自己做的事,她就恶心的想吐,随之而来的是恐惧,两个月前,那份好不容易消散的恐惧,再度席卷而来。
宋莞望着手里的验孕棒,也是思绪万千,好一会儿,抬头对上慕苒语惊恐的眼神,叹息的开口:“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个办法,过几天跟我回北京,这个孩子是不能留的,你的身体吃不消那么长时间的妊娠期。”
一个父不详的孩子,还是那样得来的,即便母体健康,也不该生下来。
宋莞深知留下一个不该留的孩子后果有多不好,所以不会眼睁睁看着慕苒语重走这条路:“凉城现在应该已经到南城,今晚做完检查,你跟我去住酒店,暂时不要再回季家。”
“我不要回北京。”慕苒语哭着:“我不想离开南城,也不想和凉城离婚。”
宋莞说:“你留在这里,难道想继续怀着这个孩子?”
慕苒语闻言,心底的恐慌有增无减。
“你再回季家去,难保凉城不会发现什么。”宋莞看着表情懵懂的女儿:“你不想让他知道你怀孕,回北京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你们两个没发生实质的关系,你现在这样,如果真要离婚,还是得由你爸爸跟季凉城和季家那边去谈。”
“我不想离婚。”
慕苒语的眼泪止不住,很害怕:“我真的不想离婚。”
这个时候,她不再是那个被所有人捧在手心、有恃无恐的女孩,她怀了陌生男人的孩子,还是被奸污的结果,哪怕她平日里再任性,也清楚这其中的严重性。
只不过,季凉城向来对她好。
虽然最近他们闹矛盾,但她能感觉到,季凉城还是在让着他。
再说,和那个混混发生关系不是她自愿的,她也是受害者,季凉城就算知道真相,应该体谅她才对。
如果离了婚,那她就是过错方。
朋友知道她被混混奸污,还有过孩子,肯定会远离她。
跟着爸妈出门,别人也会用异样的眼神看她。
慕苒语越想越恐慌,抓着宋莞的衣袖,呜呜哭起来:“我是被强迫的,他在我的饮料里下药,我喝了后不舒服,他就把我按在床上,我不想跟凉城分开,也不想被其他人排挤,妈你不要说出去好不好……”
宋莞见女儿泣不成声,心底无奈,胳臂肘却不能往外拐,用手替孩子抹掉泪痕,问她:“你真想好要继续跟凉城在一起?”
慕苒语点头,眼眶里满是泪水。
宋莞稍稍沉吟片刻,开口:“这件事暂时不告诉你爸,如果不想让家里知道,现在只能这样,明天参加完郁家的丧礼,我先送joice回北京,你在这边等我,我买当天的回程机票,然后带你去小点的城市,尽快把这个孩子流掉。”
‘流掉’两个字让慕苒语心生忐忑,但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遮掩过去,又听到母亲说:“至于凉城那边,我来打电话跟他讲,就说你来例假不舒服,再让他往学校给你请几天假。”
慕苒语听了连连点头,十几年来第一次这样听话配合。
望着她惴惴不安的神情,宋莞的眉眼柔和,拉过慕苒语冰凉的小手安慰:“放心吧,有妈在,会帮你把事情都处理好。”
……
5月18日,是郁老出殡的日子。
宋倾城抵达殡仪馆的时候,郁老的遗体已经火化,不让她早上四五点就过来,是郁庭川事先安排的。
出殡时间定在上午九点,郁庭川打电话给老赵是七点半,让老赵八点再送人来殡仪馆。
这一天,宋倾城也像其他人穿了一身黑。
黑色及膝的长裙,不像冬装那样厚实,勾勒出她的身线,中袖设计,加上天气微热,已经穿不住外套,她微拢的小腹遮无可遮。
殡仪馆里,前来参加葬礼的人络绎不绝。
宋倾城被老赵护着走进灵堂,在人群里找了找,发现郁庭川一身黑色的正装,五官肃穆庄严,正伫立在那跟人交代事情,郁家其他人也是各忙各的,包括郁林江,眉眼间难掩倦态,正和前来吊唁的南城书记说话。
突然,宋倾城的手被轻捏了下。
她低头去看,发现拉自己手的是joice。
孩子穿着黑色小西装,有些严肃,不知道是从哪儿窜过来的,宋倾城抬起头,又往人来人往的灵堂投去一眼,然后握住了joice的小手。
郁庭川应付完办事的人,转眼就注意到门口的宋倾城。
对上他投来的目光,宋倾城的情绪愈发平缓,没有被周遭的吵杂影响,然后郁庭川走过来,简单叮嘱她,过会儿去墓园和joice一辆车,虽然joice是曾孙,捧遗照或骨灰盒却不用他。
早上8点50分,殡仪馆外响起炮仗声。